灵蛇引
neirong336(); 龙王庙 小光头跑来报信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我正在屋子里煎药。我老婆阿香昨晚为了制作药酒趁夜上山捉蛇,直到凌晨三四点钟才回来。她整个人缩在被窝里,没有一点儿血色。 李大哥,龙王庙后头被人挖了一个洞!小光头比划了一下,黑漆漆的,可深了。俺和俺哥路过的时候发现的,都不敢去看,俺就让哥在那儿守着,自己跑来找你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听起来像盗洞? 我们这地方山凶水恶,实在算不得什么风水宝地。村北有一座有两百多年历史的龙王庙,破旧不堪,村民都当是祖宗遗址不曾轻动,只有我知道这座庙下有一座古墓。 这座古墓建成时间应该也在两百年左右,里头九曲十八弯,像一条盘踞在地下的长蛇。古墓由我们李家世代守护,每代传人自二十八岁开始守墓,至死方休。 我父亲死在三个月前,那天刚好是我的二十八岁生日。我们家族的每一代守墓人,都会死在自己儿女接过任务的那一天,使得墓中秘密只能被一个人知晓。我至今还记得父亲死去的样子:全身皮肉发黑,腹腔里的内脏都不翼而飞,只留下一条僵死的蛇。那样子就像是蛇钻进了父亲肚子里,一口一口地吃光了他的五脏六腑。 谁会知道龙王庙下有古墓?背后寒了一下,我回过神来,跟阿香打了招呼后,不等她回应便跟着小光头冲出了家门。二十多分钟后,我们俩来到了龙王庙的后院。小光头的哥哥阿才正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在他面前果然有一个盗洞。 风里传来一丝腥甜的味道,我一把按住小光头,脚下踹飞了一块石子。石子不偏不倚地打在阿才的身上,他竟然毫无反应。 我握着手里的土枪上前一看,见阿才脸色发紫,脖子上缠着一条棕黑色锦蛇。他的脖子已经被蛇勒得变了形,他手里的小刀则把蛇身刺了个穿。c1(); 我们这地方本就蛇类横行,人与蛇的相处向来友善。而且,棕黑色锦蛇性情温顺,怎么会发生这样同归于尽的惨事?没等我想明白,小光头已经扑到我的怀里抽泣起来。我心不在焉地安慰他,冷不防脖子被一个冰凉的东西舔了一下。 我一把将小光头甩了出去,只见这孩子双眼瞳孔涣散,嘴里钻出一条赤红色的小蛇。 我早该想到的:从阿才的脸色来看,他至少已经死了一个小时。那时候小光头应该还在他的身边,小光头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光头疯了一样向我扑来,红蛇顺势想要爬上我的胳膊。我下意识地扣动扳机,轰的一声,小光头的脑袋炸开了花。 小光头的尸体倒在地上,我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粗气。一股阴风从盗洞里吹了出来,伴随着蛇类爬行特有的沙沙声。 松树棺 我小时候因为好奇偷偷地进过一次墓,但刚到门口就被父亲抓了出来。他耳提面命地告诉我不得擅闯古墓,所以这回算是我第一次探墓。 手电筒的光芒在漆黑的甬道中显得有些刺眼,我顺着盗洞很快来到了墓门前。原本严密无缝的石门被炸开一角,从里面吹出阴冷、腥臭的风。地上残留着两行血手印,指头向外,像是有人曾经在此做过垂死挣扎。我钻进去的时候总觉得脊背发凉,好像有东西在暗中窥探。c2(); 定了定神,我用手电筒向周围照去。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居然种满了枝叶繁茂的松树。 松树是五阴木之一,性喜阴,寿数长,多种植在坟地里镇守阴宅。让我心生警惕的是,这里的松树都过于粗壮,在长久不见天日的情况下,草木生长茂盛的原因肯定是养料充沛。 血腥味越来越浓,来自于我脚下的泥土。泥土不仅湿滑黏稠,还呈现出鲜血凝固后的暗红色。我握着土枪的手越来越用力,小心翼翼地在松树间行走,想要找到一条出路。 走了几步,我突然停了下来我听到一阵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有人在这里!我当即脚步一转,循声走了过去。声音是从一棵大松树里传出来的,我试探着踢了一脚,那棵松树晃动两下,竟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我愣了愣,上前一摸,才发现树皮切口十分平整,应该是人为割开的。树干被做成了棺材模样,如果其中藏有尸体,那么多年之后就会慢慢地和树长在一起。想到这里,我掀开了充作棺盖的树皮。一个穿着登山服的男人被挂在树里,一条长蛇贯穿了他的左右耳,像绳子一样把他吊离地面。 男人竟然还活着,他惊恐地看着我,手脚不断地挣扎。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救他,就听他发出一声惨叫,左眼珠陡然滚落在地,一个血淋淋的蛇头从眼眶里钻了出来。 我吓得双腿一软,急忙把树皮盖了回去。一个念头涌了上来,我咬牙揭开了周围几棵松树的树皮。 果然,所有的松树里面都有尸体。那些尸体有新有旧:那些早已朽烂的尸骨七零八落,粉碎得不成样子:而那些还算新鲜的尸体上则被撕开了好几条口子,里头窝着数条小蛇,正贪婪地啃噬着仅剩的骨肉。 树棺葬是我们当地的传统,认为把人葬入树中便可与草木同枯、天地同寿。因此百余年来,村子里但凡有人逝去,皆是以树棺葬之。可是我没想到,在这座神秘的古墓中,被葬在树棺里的人最后竟成了虫蛇的食物。 树棺外表未被破坏,那么这些蛇是怎么进去的呢?究竟是只有这里发生了异变,还是所有的树葬都会变成这般模样?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正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一阵怪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neirong336(); 寄生蛇 那声音像是女人在呻吟,压抑又痛苦,听得我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看到了一棵毫不起眼的松树。一堆腐朽的骨头散落在地,树干上盘踞着几条蛇。那几条蛇虎视眈眈地盯着树皮裂口,却无一敢越雷池半步。 血腥里夹杂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雄黄和驱蛇药特有的气味。我定了定心神,发现呻吟声已经开始断断续续,赶紧掀开了树皮。 里面有一个年轻女人,她身上有多处被蛇咬过的伤口,所幸没有中毒溃烂。令我惊讶的是,蜷缩成一团的女人虽然瘦弱,腹部却有些隆起,像一个怀胎三四个月的孕妇。 哪有孕妇来盗墓的?我暗暗咋舌。这时,女人突然冲我伸来了手。她的肚子里像是有什么活物在蠕动,呈现出不规则的波动,隐约间肚子好像又大了一点儿。 救、救我! 你是盗墓贼?我下意识地端起了枪。她已经完全对我构不成威胁,血不断地从嘴巴里涌出来,脸色惨白得不成样子。思考了两秒钟,我拿出一包雄黄撒下。那些逡巡不去的蛇只得不甘地退走,找了个稍远的地方盘踞着。 我把女人从树里拖了出来,问:什么东西在你肚子里? 蛇,蛇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我眯了眯眼睛,从兜里摸出一小瓶暗黄色的酒。这是我们李家世代相传的蛇酒,只有每代当家人才知道酿造方法,再加上材料难得,每年只能酿出一坛。这酒对治愈各种疑难杂症和伤病都有惊人的奇效,如果不是老祖宗遗训不准交给村外的人,恐怕光是一瓶酒就能卖出个大价钱。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学酿酒,知道它的所有成分和酿造的每一个步骤,可惜做出来的酒总是差强人意。如今父亲死得突然,要是我还找不到办法酿造好它,这宝贝估计就要失传了。 我有些心疼地给女人灌了一小口酒,她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起来,看着也有了点儿气力。我压低声音说:张开嘴,屏住呼吸,不管等会儿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c1(); 她颤抖着点了点头。我把打开瓶盖的蛇酒放在她嘴巴前,轻轻地往里吹了口气。很快,女人脸色大变,她隆起的小腹慢慢地瘪了下去,整个人开始干呕。 一个暗红色的蛇头出现在她的嘴里,我立刻伸手去捉。可是那东西很滑,又要往回钻,幸亏女人用手捏住了自己的咽喉,把它生生地卡在了嘴里。 见她的脸色因为窒息而开始发紫,我急忙把药酒往手上倒了一点儿。在她嘴里乱动的蛇头就像闻了腥的猫,直愣愣地朝我的手爬来。我避开蛇头一把抓住它的七寸,把它完全扯了出来,再用力一抖,远远地扔了出去。 女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我抹了一把冷汗,拿枪抵住了她的脑袋:说,你们是不是进了主墓室? 葬魂窟 非极阳之日,不可进主墓室!这是我们李家两百年来的祖训,谁也不知道老祖宗跟这座墓有何关系,更不知道违规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路出现的异常情况早让我深感不安,如今看到这些盗墓贼的惨状之后,我很快想到了这一点。我继续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古墓的? 女人哆嗦着说:是、是一个穿蓝色衣裤的女人带我们进来的,我听赵老大管她叫阿香。 我眉头一皱,回想起阿香昨晚趁夜出门的坚持,心里也怀疑起来。我脸上不动声色:你们凭什么信她?c2(); 她给了我们一小瓶药酒,和你这个一样。女人咽了咽口水,说,我们赵老大上次盗墓时中了尸毒,多方求医无果,却被这么一小瓶药酒治好了。这么神奇的东西,如果卖到黑市上根本不愁价钱,所以我们才要和她做这笔生意。可是,她说这酒酿造起来困难,真正的秘方就藏在这墓里。她让我们带她一起探墓,到时候共同发财。 阿香!我暗暗咬牙。她和我一起长大,我们几乎无话不谈。她发现家传隐秘并不奇怪,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勾结外人背叛我。父亲的遗物不少都由她收藏,阿香会知道一些我所不了解的东西也不奇怪。 女人继续说: 昨天晚上,我们如约带她下了墓。我们一开始畅通无阻,隐藏在墓里的蛇虽然多,但都十分温驯,没遇到任何危险,直到发现了主墓室 我忍不住问:里面有什么? 不料女人咬着牙说:我不知道!赵老大怕我们见财起意,就让我和其他同伴都在这里等着,他带着阿香进了主墓室。我们等了半个多小时不见动静,正准备进去看看,不料古墓里的蛇群突然暴动,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我们涌来。最后,只有我一个人侥幸留了口气儿!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带我去主墓室,不要耍花招! 女人带我走出松树林,站在了一面石壁前。石壁由无数砖块砌成,连接处十分严密,完全看不出已经被盗过的痕迹。 女人依次拿下左边横数第三块和右边纵数第 四块砖头,只听嘎吱一声,石壁下面出现了一扇低矮的小门,乍一看就像个狗洞。我们缩起身体匍匐爬行,甬道里腥臭、滑冷,简直跟下水道没什么两样,恶心得我差点儿吐了出来。好在甬道不长,我们不一会儿就从中滚了出来,狼狈地摔在地上。 脚下的地面好像活物一样缓缓地转动,我借着盗墓贼们之前留下来的马灯打量起了周围。这里是一个极大的洞窟,所有可供落脚的地面连接成一个圆环。中间是一个湖泊,水流推动着上面的地面不断地旋转。湖泊中央有一张石台,上面平放着一口石棺。水下的暗流不断上升,水面翻涌起淡淡的红色。 这时,一个湿淋淋的家伙从水里浮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