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苹果
neirong336(); 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陌生人帮你削了一个苹果。他的手艺非常好,他削完皮的苹果和没削皮的苹果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你猜,他是干什么的? A、卖水果的。 B、二流子。 C、变态杀人狂。 D、刽子手。 答案藏在故事里。 1、 这是一个恐怖故事,里面有爱情,还有苹果。 爱情用来调节气氛。 苹果用来渲染恐怖。 故事发生在明朝,洪武二十六年。 在这个故事里,我要讲到三个人。 一个刽子手,他叫周剥皮。其实,这是他的外号。至于他的真名叫什么,他自己都忘了,不提。在大多数人的字典中,剥皮是一个形容词,有剥削压迫的意思。到了他那里,剥皮就成了一个动词。他的职业就是剥皮。剥人的皮。 一个小姑娘,她叫花枝。其实,她已经不小了,早就过了出嫁的年龄。还有,她虽然叫花枝,却和花枝招展扯不上一点关系。她长得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点丑。 一个二流子,他叫铁锤。他不种地,不做工,不经商,日子却过得很滋润,因为他的拳头像铁锤一样硬。还有,他很会赌钱。 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是这样的:周剥皮喜欢花枝,花枝喜欢铁锤,铁锤喜欢打架赌钱。 好了,故事正式开始。 初秋未寒。 黄昏。 周剥皮背着行囊,一个人慢慢地行走在官道上。 他刚剥了三个人的皮,有些倦了。 一个是上了年纪的瘦子,皮肤松弛,剥起来很轻松。先从后脖颈开刀,顺着后背一直向下割一道缝,然后把皮肤往两边撕开,很快就完成了。那个瘦子刚开始就吓昏过去了,不吵不闹,挺配合。 一个是三十多岁的胖子,皮肤和肌肉之间有一堆脂肪,剥起皮来很费劲,忙活了三个时辰才结束。那个胖子嗓门大,力气也大,不停地嚎叫挣扎,周剥皮有点烦他。 最后一个人也挺胖。 县令有些不耐烦了,让人熬了沥青,泼到那个人身上。等沥青冷却之后,用锤子敲打,沥青和皮肤一起往下掉,简单又省事。只是,这样剥下来的皮肤不太完整,还得找人缝起来,才能往里塞稻草。 洪武二十五年,朱元璋颁布了《醒贪简要录》,其中有一条规定:官吏贪赃六十两以上者剥皮楦草。 从那之后,周剥皮就没闲着。 从那之后,几乎每个衙门门口都悬挂起了人皮稻草人,少则一两个,多则七八个,或胖或瘦,或大或小,随风摇晃,让人望而生畏。c1(); 周剥皮以前不会剥皮,只会砍头。 他是一个刽子手。 一年前,县令让他去河间府学习剥皮,剥人皮。他去看了两眼,就会了。其实,只要胆子大,谁都会剥皮。 因为职业的关系,他只有一个朋友,就是铁锤。 铁锤的胆子也挺大,甚至敢调戏族长的小妾。 他们在一个村子里长大,从小在一起撒尿和泥,感情很深。 周剥皮喜欢安静,铁锤喜欢热闹。 周剥皮不爱出门,铁锤四处游荡。 周剥皮沉默寡言,铁锤口若悬河。 性格上的诧异,并没有拉远他们的距离。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大都是铁锤讲,周剥皮听。 他们还是邻居。 周剥皮家的房子很矮,很旧,还是他的爷爷盖的。父母去世之后,姐姐也出嫁了,他一个人住在里面,冷冷清清。 铁锤家的房子更矮,更旧,还是他的太爷爷盖的。父母去世之后,他很少住在里面,每次回到村子里,他都住在周剥皮家。 他们无依无靠,也无拘无束。 花枝的情况和他们不一样。她的父亲是族长,有一妻两妾,一大家人住着村子里最好的房子,很热闹。她有几个兄弟姐妹,都不干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有她最朴实,没白没黑地在苹果园里忙活。 她长得丑,手大脚大,父亲不喜欢她。 周剥皮走到村口,看见她还没收摊。她的父亲在村口搭了一个茅草棚子,让她在那里卖苹果。那些苹果红红的,像她的脸一样。 每次回村,周剥皮都能看见她。时间久了,他发现她有一个很怪异的习惯:不管是晴天,还是刮风下雨,她从不坐下,一直站在茅草棚子下面,朝北边看。有时候,她还站在凳子上朝北边看。 北边是一片松树林,密密匝匝,无比幽深,没什么好看的。 茅草棚子里有凳子,她为什么一直站着?她在看什么? 周剥皮问过她,她不说。 怎么还不收摊?他走过去问。 花枝笑了一下,没说话。 周剥皮坐下来,又问:今天卖了多少苹果?c2(); 三十斤。她拿起一个最大的苹果,递给他:帮我削削皮。 周剥皮接过苹果,从行囊里取出一把小刀,开始削皮。那是剥皮专用刀,刑部统一配置,形状类似现在的手术刀,无比锋利。时间长了,它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周剥皮不明白,花枝为什么喜欢吃用它削的苹果。 他把削了皮的苹果递给了她。 她捧在手里,轻轻地说:你的手艺太好了,根本看不出是削了皮的苹果。说完,她轻轻地一抖,苹果皮完整地脱落下来,苹果还是那么圆润。 你也吃苹果。花枝一边吃一边说。 周剥皮拿起一个苹果,没削皮,直接咬了一口。他不喜欢吃削了皮的苹果,也许与他的职业有关。 太阳一点点地掉下去,只剩下了半张脸。 你今天剥了几个人的皮?花枝问。 三个。 好剥吗? 有一个胖子,不好剥。 真巧,我今天也听说了三件怪事。有一件怪事,跟胖子有关。她每天都守在村口,经常能听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什么怪事? 你有没有听说变态杀人狂和人皮稻草人的事? 听说了。 最近,大家都在传说,前些天在松江府出现了一个变态杀人狂,专杀女人,杀完之后做成人皮稻草人,和那些贪官污吏挂在一起 花枝又说:还有一件怪事。有一个胖子,喜欢上一个很瘦的女人,不到半个月,他就死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花枝没继续往下讲。 太阳已经不见了,天色一点点变暗,变暗。 草丛里的虫子们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 第三件怪事是什么?周剥皮忍不住问。 花枝站在那里,又开始朝北边看,半天才说:下午,铁锤回来了。 是吗?周剥皮兴奋地问。他有一个多月没见到铁锤了。 你再帮我削一个苹果吧。花枝说。 周剥皮看着她,忽然觉得她的神情有点怪,和平时不太一样。他又削了一个苹果,递给了她。 她拿在手里,没吃。从外表上看,那个苹果和没削过皮的苹果没什么两样,圆润而饱满,红彤彤的。 天黑了。 周剥皮站起来,说:我回去了。 花枝没说话。 他走出去一段路,回过头看。花枝还站在茅草棚子下面,一动不动。太黑了,看不清她的脸。他觉得,她肯定还在朝北边看。 北边是一片松树林,密密匝匝,无比幽深,没什么好看的。 快到家的时候,周剥皮的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念头:花枝说的第三件怪事,是不是就是铁锤回来了? 铁锤回来了是怪事吗? 周剥皮认为不是。 他觉得花枝今天有点怪。 neirong336(); 2、 油灯亮着。 铁锤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屋顶。他很胖,皮肤很白,五官端正,看上去很富态,一点都不像二流子,倒像是一个财主。 桌子上放着一只烧鹅,一块酱牛肉,一坛子酒,还有几个红苹果。 给你买的,快吃吧。铁锤说。 周剥皮说:一起吃。 有风,破旧的窗户纸抖得厉害:啪啦啦,啪啦啦,啪啦啦 油灯放在桌子上。那是一个小小的铜碗,里面盛着豆油,插上一根棉芯,火苗还不如黄豆大,随风摇晃,忽明忽暗,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他们一边吃喝,一边闲聊。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周剥皮问。 去松江府转了转。 松江府有什么好玩儿的? 没有。铁锤心不在焉地说。他吃得很慢,似乎有心事。 刚才我在村口看见花枝了。 她每天都在村口卖苹果。 她告诉我,你回来了。 铁锤看了他一眼,说:你喜欢她? 周剥皮没说话。他知道,花枝喜欢铁锤,只是不知道铁锤喜不喜欢花枝。他想:如果铁锤也喜欢花枝,他就退出。 铁锤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你喜欢她,就找媒人去她家提亲。停了停,他又说:我喜欢瘦瘦弱弱的女孩。很显然,他不喜欢花枝。花枝五大三粗,跟瘦弱扯不上一点关系。 周剥皮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想了片刻,有些不自信地问:你说,花枝的父亲会同意吗?c1(); 我会帮你。铁锤拿起了一个红苹果,又说:我觉得,花枝也喜欢你。这几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就是她托我带给你的。 周剥皮笑了笑,没说什么。他知道,那几个苹果是花枝给铁锤留的。他觉得铁锤也知道,只是为了安慰他,才撒了谎。 铁锤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不说话。 有些沉闷。 周剥皮没话找话:对了,你在松江府有没有听说变态杀人狂 别说了!铁锤打断了他。 风突然大起来,油灯忽地一下灭了。 周剥皮察觉到一个活物从他脚边窜了过去,冲出门口,消失了。可能是一只老鼠,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 睡觉吧。铁锤说。他的语调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些飘忽,似乎不敢大声说话,怕惊动了什么。 周剥皮的心里结了一个疙瘩。 花枝的神情和平时不太一样。 铁锤的语调和平时不太一样。 今天晚上和平时不太一样 躺在床上,周剥皮睡不着。他的家里只有一张木床,他和铁锤只能躺在一起。他在里面,铁锤在外面。c2(); 屋子里很黑。 外面,风更大了。风声里,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似乎是夫妻俩在吵架,又似乎是母亲在呼唤晚归的孩子。 铁锤已经睡着了,鼾声大作。 不知道为什么,周剥皮总感觉他的鼾声里有伪装的成分。他的脑子里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念头:松江府的变态杀人狂不会就是铁锤吧? 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又过了一阵子,他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梦中醒来,感觉身边空落落的,伸手一摸,发现铁锤不见了。 半夜三更,铁锤去哪儿了?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地间鸦雀无声。 有一点月光从窗户钻进来。 苹果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泛着红荧荧的光。 周剥皮轻轻地下了床,走了出去。他先去茅房看了看,里面没人。接着,他朝厨房走去。茅房到厨房有十几步远,他走得很慢。轻轻地拉开厨房的门,他朝里看了一眼,里面也没有人。 他站在厨房门口,半天没动。 他在思考铁锤去哪儿了。 虽说铁锤是一个不安分的人,经常往外跑,可是半夜三更他能去哪儿? 周剥皮想不出来。 过了一阵子,他返回屋子,又躺下了。他一直睁着眼,等铁锤回来。他越想越觉得今天晚上有点怪。以前,铁锤经常在他家里睡觉,半夜从没出去过 想到这里,他一下感到了惊悚:以前,他都是一觉睡到天亮,半夜从没醒过,就算是铁锤出去了,他也不知道。 他把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定要亲眼看着铁锤回来,问问他去哪儿了。过了一阵子,他终于知道躺在舒适的床上熬夜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睡意一阵阵涌上来,他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他又睡着了。 屋子里很黑。 外面很静。 neirong336(); 3、 天亮了。 周剥皮睁开眼,看见铁锤躺在他身边,睡得很香。他有些诧异,下了床,故意弄出了一些动静。他想听听铁锤的解释。 铁锤翻了个身,面朝里继续睡。很显然,他在掩饰什么。 周剥皮大声说:我去县衙了。他感觉铁锤是醒着的。 铁锤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下午,我带酒菜回来。他又说。 铁锤没吭声。 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铁锤发出了鼾声。 周剥皮确定出了大事,因为一向喋喋不休的铁锤开始沉默了。 白天,县衙没什么事。 下班后,周剥皮买了一些酒菜,提着往回走。他的家距离县衙有五六里路。 花枝还是在村口卖苹果。 她还是站着,还是朝北看。 周剥皮走过去,吓了一跳。花枝今天化了妆,脸上擦了厚厚的脂粉,白得吓人,眉毛又粗又黑,嘴唇血红,显得有些恐怖。很显然,她不擅长化妆。 怎么还不收摊?周剥皮问。 花枝看着他手里提的酒菜,问:你们要喝酒吗? 是。 她迟疑了一下,轻轻地问:我能和你们一起喝酒吗? 周剥皮一怔,马上说:好。其实,他知道花枝是想和铁锤一起喝酒。就算如此,他还是很高兴。他喜欢花枝,从小就喜欢。他觉得花枝身上有一些很吸引人的东西,比如说朴实,比如说善良。 花枝收了摊,拿了几个最大最红的苹果,跟着周剥皮回家。 铁锤还在睡觉。 他昨天晚上肯定干了什么,否则不会这么能睡。 周剥皮把酒菜放到桌子上,大声说:起床吃饭了。 铁锤坐了起来,揉着眼睛。c1(); 周剥皮又说:花枝来看你了。 花枝低下头,脸一下就红了:我过来随便看看。 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出去转转。铁锤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花枝的眼神一下子变暗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周剥皮知道,铁锤这是在给他创造和花枝独处的机会。 你吃菜。他说。 花枝吃了一口菜。 你喝酒。他又说。 花枝喝了一口酒。 再也没话了。 我给你削苹果吃。周剥皮说。 花枝没动,也没说话。 周剥皮削好苹果,递给她。 她拿在手里,没吃。过了一会儿,她往外看了看,说:天黑了,铁锤怎么还不回来? 周剥皮看着她,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往外看了看,说:你说,铁锤去哪儿了? 周剥皮看着她,没说话。 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心里却装着别人。 花枝不停地往外看。 他不会回来了。周剥皮决定跟她挑明了。 花枝定定地看着他。 他说周剥皮欲言又止。 花枝追问:他说什么? 周剥皮横下心说:他说他喜欢瘦瘦弱弱的女孩。c2(); 花枝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眼神越来越黯淡,半天才说:我回去了。她站起身,拿着周剥皮给她削的苹果,慢慢地走了。她的脚步有些飘忽。 周剥皮的心莫名地抽搐了几下。 花枝走了,铁锤就回来了。他一边吃喝,一边问:你们聊得怎么样? 挺好。周剥皮撒了个谎。 改天我帮你找个媒人,去她家提亲。 行。 铁锤喝了不少酒。 周剥皮削了一个苹果,说:家里没有热水了,你吃个苹果。 铁锤接过来,放在了桌子上,没吃。 闲聊了几句,铁锤打了个哈欠,说:睡觉吧。 周剥皮吹灭灯,上了床。 他还是躺在里面,铁锤躺在外面。 没过多久,铁锤就睡着了,鼾声大作。 周剥皮睡不着,一直在想花枝。 夜一点点深了。 外面有一只鸟在叫:咕咕,咕咕,咕咕 铁锤仿佛听到了某种指令,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剥皮本来都要睡着了,又被他吓醒了。 铁锤下了床,随手拿起桌子上那个削好的苹果,出去了。 周剥皮忽然动了这样一个念头:跟踪他!他悄悄地爬起来,走出屋子,出了院子,看见铁锤正朝北走。他跟了上去。 月光淡淡的,凉凉的。 周剥皮不敢跟得太近,一直保持着十几丈的距离,勉强能看见铁锤的背影。 铁锤一直没拐弯,一直朝北走。 北边是一片松树林,密密匝匝,无比幽深。 铁锤的脚步越来越快,似乎有什么人在松树林里等他。 周剥皮小跑了起来。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村子。 路两边是没过膝盖的荒草,虫子们藏在里面,放肆地叫着。东边,茅草棚子静静地立在那里,下面没有人。 马上就要进入松树林了,铁锤突然停了下来,猛地转过了身。 周剥皮猝不及防,又跑了几步才停住脚。他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铁锤静静地看着他,半天才说:你别跟着了,我怕吓着你。说完,他转过身,钻进松树林,不见了。 周剥皮呆站了很久,回去了。 neirong336(); 4、 铁锤一夜未归。 这天晚上,村子里发生了一起惨案。 族长的小妾在村子北边的松树林里被杀了。她死得很惨,皮都被剥了下来,里面塞满了稻草,做成人皮稻草人挂在松树上,随风摇晃。 松树底下,全是血。 还有一个苹果。 一个削了皮的苹果。不过,它看上去和没削皮的苹果没什么两样。 周剥皮离开家,准备去县衙,看见很多人都往松树林跑,一问才知道出了事,也跟着跑了过去。 没有人敢靠近挂在松树上的人皮稻草人。 周剥皮也没敢过去,虽然他不害怕人皮稻草人。 他害怕凶手。 他知道凶手是谁。 过了半个时辰,黄捕头和仵作来了。忙活了一阵子,黄捕头把周剥皮拉到旁边,低声问:是不是你干的?他的语气有些冷。 不是。周剥皮说。 黄捕头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平时咱们关系不错,你说实话,我保证不难为你。 真不是我干的。周剥皮有些急了。 黄捕头明显不相信,狐疑地问:那个削了皮的苹果和没削皮的苹果没什么两样,除了你,谁还有这手艺? 真不是我干的。周剥皮心不在焉地说。他在想另一个问题:该不该把铁锤供出来? 黄捕头盯着他,没说话。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表情都很惊恐。一个村子里住着,大家都认识,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谁能干这么凶残的事?这几天,村子里没来外人,说明凶手就躲在村民中间,就是村子里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周剥皮。 因为他的职业。 因为他的手艺。 周剥皮有口难辩。 一边是清白,一边是亲如兄弟的好朋友,该如何选择? 黄捕头和仵作带着人皮稻草人回了县衙。 周剥皮跟在后面。 走出去一段路,他回头看了一眼,深邃的松树林变得更加森严可怖。到了村口,他看见了花枝。她还在卖苹果。这一次,她竟然坐下了,也不再朝北边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堆苹果。c1(); 周剥皮低下头,匆匆走了。 一路上,他一直在想铁锤。 难道是他干的? 想了很久,周剥皮觉得铁锤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昨天晚上,他亲眼看见铁锤钻进了松树林。留在现场的那个削了皮的苹果,应该就是铁锤临出门时,随手从桌子上拿走的那个苹果。更重要的是,铁锤以前调戏过族长的小妾,并因此受到了族长的惩罚。他肯定一直怀恨在心,最后杀人泄愤。 顺着这个思路,周剥皮继续想:如果族长的小妾是铁锤杀的,松江府的那些女人是不是也是他杀的? 人皮稻草人。 变态杀人狂。 铁锤。 周剥皮忽然又想到:铁锤是不是一直对所有人都有所隐瞒?表面上,他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实际上,他无比阴险,心里没有一丝阳光。 周剥皮后怕不已。 在县衙,他被审问了一天。因为和黄捕头关系不错,他没受刑。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幽暗。回到家,他看见铁锤正在等他吃饭。他吃了一惊,没想到铁锤竟然还敢回来。 吃饭吧。铁锤很平静地说。 周剥皮过去坐下,盯着他。 铁锤迎着他的目光,毫不回避,说:我知道,你怀疑是我干的。 不是吗? 不是。 那是谁干的? 不知道。铁锤一边说,一边啃鸡爪子。他的牙齿很好,啃鸡爪子都不吐骨头。 周剥皮又说:凶手太残忍了。族长的小妾又不是贪官,为什么要把她的皮剥下来,做成人皮稻草人?c2(); 也许,凶手和她有仇。 什么仇? 我哪儿知道。他继续啃鸡爪子。停了停,他又说:你帮我削个苹果吃。 桌子上还有几个花枝带来的苹果。 周剥皮拿起一个,开始削皮。 你的手艺真不错。昨天晚上出门之前,我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才发现竟然是削过皮的。 那个苹果你吃了?周剥皮心里一冷。 不吃干什么?摆着好看? 你没骗我? 铁锤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周剥皮想试试他。 你给我削一个苹果吃。他把刀递给了铁锤。 我不会,没削过。以前吃苹果,我从不削皮。 又不是什么难事。 铁锤接过刀,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他的动作很不熟练,有些笨拙。 周剥皮看出来了,铁锤确实不会削皮。在这方面他是行家,不会看错。他问:昨天晚上,你去松树林到底干什么了? 跟香桃睡觉。铁锤不动声色地说。 香桃就是族长的小妾。不过,现在不是了。现在她是一个人皮稻草人。 周剥皮吓了一跳:你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很长时间了。铁锤苦笑了一下,说:开始是我调戏她,后来就变成了她调戏我。 前天晚上 我去松树林跟她睡觉了。铁锤打断了他,我一个多月没回来,她憋坏了,每天晚上都约我。 周剥皮猜测那几声鸟叫可能就是他们的暗号。他又问:你和她睡完觉,去哪儿了? 去隔壁村子赌钱了,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 你离开松树林的时候,香桃还活着吗? 当然还活着。我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跟死人睡觉。 周剥皮觉得铁锤没有撒谎,也没有杀害香桃,否则他不敢回来。也就是说,在铁锤离开之后,凶手出现杀害了香桃,又把她做成了人皮稻草人。 凶手是谁? 没有答案。 只有一条线索:凶手很会削苹果。 难道除了周剥皮,村子里还有一个人会这门手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