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迷雾
一、L5小组 L5小组是在抵达石桥驿后,开始穿越云雾山的。云雾山属亚热带气候,群峦叠障,林木参天,峡谷溶洞星罗棋布,是探险野营的绝妙去处。 十一前夕,L5成员约定,利用十一长假徒步穿越云雾山。对他们来说,这既是一次野外驴行,也是事隔几年后L5小组的再次行动。 L5小组是五名校友兼驴友自己命名的,成员分别是蒋官、章浩、肖一飞、陆离和曾德森。八年前,他们就读于同一所大学,因为都爱好驴行和野营,再加上彼此投缘,就组建了L5小组。每逢假期一起跋山涉水,在远离喧嚣的野外,体验天当被、地当床的另类感受。 蒋官是名副其实的头。他体质强健,心思缜密,有他在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从离开石桥驿就一直是蒋官领路,傍晚宿营也是他选址,还给大家介绍了防虫蛇叮咬的方法。 第二天一早,L5小组再度出发。 进入云雾山腹地后,山更高,林更密,长满野草荆棘的山路也更加崎岖。再加上连续徒步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行到山垭处,众人坐下歇息。蒋官取出地图和指南针,在校准方位后,信心十足地说:兄弟们,如果不出意外,后天中午就能穿过云雾山,在一个叫响水镇的小镇喝啤酒了。几个人兴致颇高,看山水秀色,听虫乌啼鸣,间或高声谈笑,尽享快乐无羁的美好时光。 陆离这次差不多是被硬拉进来的。新婚燕尔,跟一帮驴友钻山沟、住帐蓬,不但要暂别醉人的温柔乡,还得面对小娇妻的倒竖柳眉。现在他后悔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不乐意也得往下走。c1(); 一扔下登山包,陆离就给老婆打电话。由于云雾山无人居住,附近没有信号发射基站,拨了几次都不在服务区。他懊恼地收起电话,就凑过来问:蒋官,你看还有没有更近的路?蒋官拍拍陆离的肩,笑着说:都说小别胜新婚。你这既小别又新婚的,到时候不如胶似漆才怪。放心吧!等一见面你那小娘子别说生气,只怕拼了命往你怀里钻。在众人的哄笑中,陆离只得讪讪作罢。 肖一飞是这次驴行的积极倡导者。在几个人当中,肖一飞算是最风光的一位。才几年时间,他就完成了从打工仔到金领阶层的跨越。一家大公司的副总,住别墅,开宝马,是大家公认的财富新贵。为了这次穿越云雾山,他不但添置了价格不菲的驴行装备,还动员L5成员一起参加。 见陆离一脸苦瓜样,肖一飞把挂在肩头的卫星电话递给陆离。陆离犹豫着,最终拒绝道:算了,也就几天时间,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曾德森忽然一声冷笑:说不定这就是L5小组的不归路。他指着不远处一座荒弃的院落,神秘地说,知道这里的房子为什么没人住吗?一路上,确实看到好几座这样荒弃的房子。c2(); 曾德森点燃一支烟,自问自答:因为云雾山里隐没着食人族,他们以杀人为乐、食人为生。久而久之,山民们大都死于非命,余下的不敢居住就迁走了。曾德森是自由撰稿人,擅长写恐怖小说,言谈举止便很诡异。再加上一脸久蓄不剃的络腮胡子,大家都管他叫老曾。 陆离听不出真假:老曾,我胆小,别把我吓着了。蒋官眉头一皱,马上澄清道:别听老曾瞎扯。据我推测,山民们都迁走了不假,可真正原因是山里交通不便,生存条件太差,这几年由政府统一组织搬迁了。食人族?一定是你老曾写小说走火入魔。 歇了二十多分钟,一行人又继续上路。傍晚,L5小组在一座荒弃的院落里宿营。连续两天的穿山越岭,大家都很疲惫,简单吃了些干粮,喝了点啤酒,就各自搭起帐蓬,铺开睡袋,早早进入了梦乡。 黎明的曙光撕开夜幕,在啁啾的鸟鸣声中开启新的一天。最先醒来的是陆离,接着是蒋官、章浩和曾德森。他们爬出帐蓬,放声呐喊,尽情呼吸新鲜空气释放体内浊气。 章浩最先觉出异样:肖一飞呢?这家伙真是猪八戒转世,这么能睡。可一连喊了几声,肖一飞的帐蓬里都没动静。陆离走过去踢了踢帐蓬:嗨!起来了。帐蓬里依然没人应声。 帐蓬口洞开着,里面没人。忽然,在紧邻帐蓬的树林里,传来曾德森的惊叫:肖一飞肖一飞死了!几个人一溜小跑奔了过去。 肖一飞死了。他靠坐在一棵树下,脑袋耷拉着,一根五尺来长的竹签从后背贯穿,血染全身。蒋官上前探探鼻息,再摸摸脉搏,肖一飞早全身冰凉,没了气息。 在这荒芜人烟的大山里,是谁杀死了肖一飞?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四个人一时惊慌失措。雾气弥漫的山林里一片寂静,山风袭来,树叶摩挲出簌簌声响,再加上晨雾中泌出的冰凉,几个人不由打起了冷战。 二、离奇死亡 肖一飞不但死得突然,也死得蹊跷。 在昨天夜里,大概是过于疲惫的缘故,几个人都睡得沉,根本没听到丝毫异常的声音。另外,随着肖一飞的死,他随身携带的卫星电话也不翼而飞。 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一层不祥的阴影袭上每个人的心头。蒋官很快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四处察看一番后,同大家分析说:从现场情况看,肖一飞应该死于谋杀,很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尾随我们,趁我们熟睡时行凶。 谁知默不做声的曾德森却说:应该还有另一种可能说着目光如炬地掠过众人,这个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听曾德森如此一说,大家面面相觑。相互打量的目光里既有惊谔,更有瞬间产生的戒备和恐慌。 陆离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可能?如果凶手在我们中间,那杀那杀人动机呢? 章浩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不可能!我们都是多年的朋友。再说一飞他为人和气,人缘又好,谁会对他痛下杀手? 曾德森坚持自己的判断,说:如果不是我们中的某一个,那卫星电话怎么会凭空消失?曾德森的话让大家将信将疑。 蒋官沉思片刻,把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因为身处云雾山深处,再加上肖一飞的卫星电话已丢失,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穿越云雾山,在到达响水镇后迅速报警。至于肖一飞为什么被杀,又是何人所为,只有警方介入才可能弄清真相。c1(); 为避免肖一飞的尸体被野兽吃掉,蒋官用手机拍下现场图片后,就地挖坑掩埋,并做上明显标记,好在警方侦破时能很快找到尸体。 云雾山本就多雾,又是清晨时分,山林里雾气涌动,能见度极低。L5小组吃过早饭,就整理好行装继续上路。蒋官打头,依次是章浩、陆离,垫后的是曾德森。因为肖一飞的离奇死亡,一路上大家各怀心思,闷声赶路。 一连走了三个小时,弥漫的雾气也没怎么消散。再加上坡陡谷深,山路难行,蒋官只得让大家停下歇息。他解下登山包,喝了几口水说:你们先歇着,我到前面看看情况。蒋官刚走不久,曾德森的肚子就咕咕直叫,一阵内急,忙起身去找地方方便。 陆离的脚起了水泡,叫唤着脱了鞋看。章浩百无聊赖,靠在登山包上歇着。这时,不远处有人喊:救命快救我是蒋官。章浩来不及多想,爬起来朝传出救命的方向奔去。 在百米外的山路上,右侧是刀削般的石壁,左连着雾气蒸腾不可见底的深渊。估计是雾气太大,来探路的蒋官一不小心滑了下去。幸好他身手敏捷,在跌下悬崖的那一刻,拼命抓住了树枝,这会儿正眼巴巴地等待救援。c2(); 章浩试图把蒋官拉上来,可隔得太远,再加上山土松动,他不敢贸然行动。这时,闻声赶到的曾德森找来一根木棍,两人相互配合着,把木棍递给蒋官。蒋官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递来的木棍。 就在他如释重负,准备借此往上攀爬时,木棍不堪重负,猝然断裂。有人推我蒋官哀叫着,如落石坠入深渊。 蒋官,蒋官山谷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回音。 陆离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时,见章浩和曾德森瘫坐在地上忙问道:怎么了?蒋官呢?曾德森有气无力地说:蒋官死了!这该死的木棍。一用力,木棍在石头上断成几截。 章浩捡起其中一截,木棍虽然粗硕,但由于是日晒雨淋的枯木棍,其韧度便大打折扣,根本承受不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章浩不经意地问:老曾,这木棍你在哪儿找的?曾德森努努嘴:就在崖壁上靠着。我看还行就拿上了,谁知道是根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蒋官的意外坠崖让章浩的脑子里挂满了问号。肖一飞的死已让人胆战心惊,事隔几个小时,蒋官竟又坠崖身亡,这其中有什么联系?更重要的是,蒋官坠崖时曾说有人推我,虽然当时很混乱,但他还是隐约听清了。 是谁把蒋官推下悬崖?这根枯朽的木棍不但没救起蒋官,反倒成了致人死地的帮凶。 章浩若有所思地驻足回身,曾德森走在最后,一脸的冷峻深沉。陆离跟了上来,两人就边走边说,却听到曾德森厉声喊:谁?两人回头去看,只见曾德森爬上路旁的岩石,煞有介事地四处逡巡。 过了好一会儿,曾德森跳下岩石,认真地说:有人!好像有人在暗中跟踪我们。章浩听了心里一笑,不由得对曾德森多了几分警惕。 三、朴朔迷离 眼看天色渐晚,曾德森提议:我看还是就地宿营吧!路程不算太远,明天应该能走出云雾山。陆离早走得两腿发软,也附和说: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好好睡上一觉,一切都等明天再说。 宿营地选在一片相对平坦的树林里,清理过荆棘杂草,打开应急灯,很快撑起了帐蓬。在呈品字形的帐蓬前,章浩叮嘱说:肖一飞被杀,蒋官坠崖死了,就剩下我们三个。不管凶手是谁,睡觉时都警觉着点。 心里被死亡的迷雾笼罩着,三个人都没睡踏实,稍有风吹草动,都从帐蓬里爬出来察看。早上醒来,个个眼睛布满血丝,一脸憔悴。庆幸的是,凶手并没行动,大家相安无事。 陆离昨晚梦见了老婆,一爬出帐蓬就埋怨道:我算倒八辈子霉了,非得跟你们一起来驴行。叨唠着往林子里走,准备去上厕所。 章浩见了提醒说:你小子别走远了,有什么情况喊一声。陆离应了一声,在一片茂盛的草丛后脱裤子蹲下。从草叶的缝隙看过去,能隐约看到三只颜色各一的帐蓬顶。 章浩洗漱过了,开始收拾帐蓬睡袋。忽然听到陆离惊恐地喊:救命两个字音前高后低,救字脱口而出,而命字却卡在喉咙口。c1(); 章浩不敢迟疑,扔下正在折叠的帐蓬,箭一般冲向陆离。和肖一飞一样,一根锋利的竹签从后背刺穿,鲜红的血水汩汩直淌。朦胧的雾气里,一个人影在树林里闪了几下,就很快消失了。 章浩上前托起倒地的陆离。由于伤及五脏,陆离命在旦夕。紫乌的血水从口角和鼻孔溢出,渐弱的目光里布满恐惧。章浩凑近问:陆离,是谁?究竟是谁?可陆离伤得太重,身体在剧烈地抽搐一阵后,就停止了呼吸。 曾德森一身露水地赶来时,章浩正在查看现场留下的痕迹。刺进陆离身体的竹签约五尺长,直径在四公分左右。刺穿后心的竹签异常尖利,不亚于一柄钢性极好的尖刀。 看着惨死的陆离,曾德森不由心惊肉跳,等情绪平复下来,他才问:章浩,你看清是谁干的吗?章浩摇摇头:没有!也许真像你说的那样,这云雾山里有食人族。c2(); 曾德森面色尴尬,忙掩饰道:我那是信口开河。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个凶手不简单,而且 章浩的嘴动了动,.打断说:老曾,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怀疑我?我刚才在前面的小河沟里打水,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去看看。 算了!我相信他们的死都与你无关。章浩知道,这样纠缠下去解决不了问题,没有谁会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另外,他还隐约感到,这样的谋杀并没结束,自己必须尽快阻止。 章浩话锋一转,一脸诚恳地说:老曾,现在就剩下我们俩。如果我们互相猜疑,就可能给真正的凶手以可乘之机。曾德森郑重地点点头,表示一定能找出那个隐秘的杀人凶手。 和处理肖一飞的尸体一样,他们把陆离的尸体抬到山路旁,挖坑掩埋,做上明显标记。 两人再度上路时都很警惕。走出不远,章浩的鞋里进了沙子。倚靠在山石旁清理沙子时,对身后的曾德森说:老曾,咱们别停脚,你先走我随后跟上。 章浩倒出鞋里的沙子,把鞋穿好时,曾德森已走出二十多米。看着曾德森的背影,他已拿定主意,所有迹象都表明老曾就是真正的凶手。如果不及时有效阻止这种谋杀,自己一定会死于非命。 章浩追上曾德森时,他手里已攥紧了一块石头。他朝曾德森喊:老曾,咱们歇歇脚。曾德森根本没意识到危机的来临。他刚摁开登山包的锁扣,只觉脑袋轰的一声,自己就失去了知觉。 四、谁是凶手 曾德森醒过来时,才知道自己双手被反剪着捆在一起。章浩警惕地坐在对面,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曾德森拼命挣扎着,刚坐起身,就被章浩踢翻在地。老曾,没想到你这么狠毒。我们哥几个不但是大学同学,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兄弟吧!你为什么要残忍地杀害他们? 曾德森负隅顽抗,死活不承认是他干的。章浩愤愤道:别再狡辩了,肖一飞的死暂时找不到你谋杀的证据,但蒋官坠崖时你却露出了尾巴。在你把蒋官推下悬崖时,意外的是他抓住了一根树枝。当我赶到时,躲在一旁的你把一根枯木棍递给我,慌乱中不但没救起蒋官,反而害他丢掉了性命。 曾德森大声叫骂:荒谬!你这是什么逻辑?如果我真是凶手,为什么不趁机将你们一起推下山崖。 如果这不足于说明你是凶手,那陆离的死呢?他就死在我的眼皮底下,当我赶到时也确实看到了一个人影,而那个人就是你。你所说的到河边打水不过是个幌子。 曾德森知道任何辩解都无济于事,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理睬。章浩接着又说:老曾,你老实点,跟我一起走出云雾山,你杀没杀人自有定论。说着,扬扬手中的匕首:如果你想溜掉,或者反抗,我只能出于自卫把你杀了。无奈之下,曾德森只好点头答应。c1(); 曾德森在前,双手反剪着。章浩在后,手握匕首。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荒草丛生的山路上。 走出不远,曾德森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随着一声疼痛的哎哟,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章浩走近几步:甭演戏!赶紧起来走。 曾德森单膝跪地,哀求说:我脚扭了,疼得实在不能着地,要不不等说完,他跃身而起,狠狠地撞向章浩。猝不及防,章浩被撞了个仰八叉。曾德森知道,要彻底摆脱章浩的控制,就必须把对方击倒,反客为主。 章浩个头小,但手持利刃,而曾德森赤手空拳,双手还被反捆着。在扭打中,章浩很快占据主动,曾德森以死相拼,再次用肩撞向章浩。只听扑哧一声,锋利的匕首刺进曾德森的左胸,他口吐鲜血瘫倒在地。c2(); 在章浩看来,曾德森死不足惜,但他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老曾、老曾章浩浩荡荡脸色煞白地喊叫着。曾德森奄奄一息,用微弱的声音为自己辩解:章章浩,我没没杀人 曾德森死了。失魂落魄的章浩像悟出了什么,扔掉满是鲜血的匕首。 是谁?谁是凶手?面对迷雾般的死亡谋杀,章浩彻底崩溃了。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对着空阒寂无的山野吼叫着:谁?到底是谁?你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除了自己孤单的回声,四周死一般寂静。 章浩瘫坐在地上.双手蒙面地哭了起来。这时,一串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章浩警觉地抬头看去蒋官!是蒋官。他手提一根锋利的竹签,脸上浮着似笑非笑的得意。 蒋官?是你杀死了肖一飞和陆离。章浩想捡起地上的匕首,但被蒋官一脚踢飞了。蒋官晃晃手里的竹签,恫吓道:你别试着反抗,如果你不相信,这根竹签会很快刺进你的身体。 面对身材魁梧、力道过人的蒋官,章浩妥协了。你不是掉下悬崖摔死了吗? 怎么会呢?一个完美的故事需要一个经典的结局,如果没有人来讲述,这将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蒋官狞笑着,帅气的五官扭曲得异常丑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