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绣花鞋
neirong336(); 走在去往松峰镇的路上,秦方一直觉得报案人谢花秀的说辞漏洞百出。半小时前,他和同事大刘正在执勤,一个衣着艳丽的中年女人突然跑到面前,硬把他拖到僻静处,哭着说她的儿子被人抢走了,这个女人就是此时跟在身后的谢花秀。秦方问她住哪儿,儿子多大?许是慌不择言,谢花秀竟称她是夫余国人,儿子叫小宝,今年67岁。秦方一听,差点儿以为她是从千年古墓里钻出来的! 松峰镇地处阿城境内。阿城曾是金朝国都,在古代当算繁荣富庶之地,后来,兵连祸结,一派繁华也归了尘土。至于地下埋着多少古墓,没人能说得清。而谢花秀提及的夫余国,早在辽金时代就被女真首领征服,现在叫扶余。还有,她看上去也不过40岁,儿子居然比她还大! 我急糊涂了,小宝他六七岁,长得又高又瘦,求你快帮我去找找啊!谢花秀又连声催促。秦方问:你有孩子的照片吗?谢花秀一个劲地摇头,拽起秦方就走,我从没给小宝照过相。我认识抢走他的浑蛋,那个浑蛋叫许多金,抓着小宝往松峰镇走了! 秦方在派出所做协警,从小到大,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穿上警服,成为一名警察。为此,他对工作始终非常敬业。听完报案,秦方回头喊大刘,让他回去跟所长说一声,他则和谢花秀急匆匆地赶往松峰镇。抵达镇口,秦方越琢磨越纳闷:她说认识抢走小宝的许多金,那她和许多金是何关系?为何不阻拦?心下正想着,一个身材瘦削如麻秆、头上顶着只冬瓜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秦方拦住他,刚说出许多金的名字,就见对方禁不住打了个激灵,你找他干什么? 秦方亮出证件,问:他是不是带了个小男孩回来?我奉劝你最好赶紧走!瘦男子紧盯着秦方,口气瞬间变得格外低沉,他带回家的是邪祟,邪祟缠身,他活不过今晚! 不等迈进许多金家的院门,秦方就听到了阵阵撕心裂肺的悲哭。很快,一幕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情景映入了眼底许多金正如中邪般鬼哭狼嚎,满地打滚。他的双脚肿胀,溃烂得比马蜂窝还吓人,从疮口里不断流出的血水污浊发黄,腥臭难闻。他的腰上还紧紧缠着一条黑红色的草绳。 那不是草绳,是道伤疤,整整绕腰一周的伤疤!更匪夷所思的是,如果皮肉受伤,结的痂应该会高出皮肤,可许多金腰部的那道疤却如钢筋般深深地嵌进了肉里,且在不停地往里勒,看那阵势,用不了多久就会勒断他的腰!c1(); 秦方哪见过这般怪异情形,掩着口鼻问:大娘,他这是怎么回事?快去请医生啊!守在许多金身边的许母止不住老泪纵横:老天啊,要是我儿子多金做了什么孽,你就怪罪我,惩罚我吧!他还年轻,还没结婚成家啊 从许母的哭诉中,秦方多少听出了点端倪。昨晚,许多金整宿没回家,今早10点多,他回来了,一进门就说脚胀腰疼。踢掉鞋子一瞧,母子俩全呆住了从脚掌到脚面,全肿胀得通红发亮,且奇痒难忍,许母又惊又怕,赶忙去请医生。许多金又觉腰里刺痒,似有虫子在蠕动,脱下衣服看去,腰间鼓起了一条细如发丝的红线。短短几分钟,红线就膨胀成手指粗,接着和脚面一样溃烂流血。等医生进门,红线已有擀面杖那么粗。经检查,医生给出了诊断结果:许多金得的是一种名叫蛇箍疮的地方病。忙活了大半天,医生叹口气,扔下句无能为力后走了。街坊四邻也都躲得远远的,交头接耳说许多金肯定是在外做了什么丑事坏事,招惹了邪祟。没错,许多金的确做过坏事,他拐走了谢花秀的儿子小宝。秦方强按住疼得打滚喊叫的许多金问:你抢的孩子呢? 讯问入耳,许多金顿如触电般浑身一哆嗦:我没抢过孩子,我该死,我,我只玩过一条蛇,是蛇在害我!什么蛇?再三追问,许多金终于说出了昨夜撞上的一档子事在山沟里,他挖出一只绣花鞋。借着亮亮的月光,他注意到鞋尖处绣着一朵娇艳盛开的牡丹,做工非常精致。虽说不知在地下埋了多少年,但看上去仍跟新做的一般。新奇之下,他动了试穿的念头。可将臭烘烘的脚趾刚伸进鞋窠,就感觉到里面有东西,捏住鞋帮一磕,一条又细又长的小白蛇掉了出来! 野生小白蛇可是名副其实的补身上品。许多金大喜,抓住小白蛇的七寸轻松一拧,随后别上了腰带。听到这儿,秦方忙问:那绣花鞋和小白蛇呢?绣花鞋是女人的东西,我扔了。蛇在缸里,我本打算睡醒了再剥皮,蛇肉炖汤,蛇胆泡酒话音未落,秦方便从余光里瞄见谢花秀死盯着许多金,恨意浓浓。秦方正想说许多金只抓了条小蛇,没抢你的儿子小宝,心头却猛地一咯噔:谢花秀,绣花鞋!再想想她报案时的言行举止,莫非她是民间传说中有蛇精猴精、花妖树精等等,其实,人也是动物,因为成了精,才会叫自己是人。c2(); 正自寻思,只见谢花秀一阵风似的冲到水缸前,飞快地捞出了那条通体莹白如玉的小蛇。秦方紧跟着奔去,伸手攥住了谢花秀的手腕。谢花秀显然一惊: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连秦方自己都难相信,身为协警,他竟然压低声音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请你放过他!他活该得到这样的下场你必须放过他,他的身后说不定藏着一个重大犯罪团伙! 前面提过,辽金时代的阿城曾无比繁荣,地下自然也埋葬着无数王公贵胄的古墓。许多金说,他是在山沟里挖到的绣花鞋。夜半三更,他去山沟里转悠,乱挖,只有一种可能:盗墓。那他的上线是谁?同伙又是谁?顺着他这根藤,很可能会摸到一堆瓜。一旦许多金被蛇箍疮勒死,这个线索可就断了。尽管这番经历简直比天方夜谭还不可思议,但说不清为什么,关键时刻,秦方还是选择了相信。谢花秀能视以鞋窠为巢穴的小白蛇为孩子,能来救它,这足以说明即便她是绣花鞋成精,也绝非索魂夺命的邪祟。 对视之中,谢花秀突然脸色一冷,猛地撞向秦方。秦方的身手还算不错,侧身一闪去抢小白蛇,只要夺过小白蛇,就能和谢花秀讨价还价。孰料谢花秀并非想跑,而是在帮他一眼没留神,在镇口遇到过的那个瘦男子冷不丁蹿出,抡起铁锹恶狠狠拍向他的后脑。转瞬之间,变故横生,万幸在谢花秀的猛力推搡下,秦方侥幸躲过了一劫。 住手,我是警察!秦方大喊。瘦男子凶相毕露,再次抡圆了铁锹,警察?哼,拿只绣花鞋连喊带叫,我看你是邪祟上身了!乡亲们,快打死他,他和许多金一样,被邪祟附体了! 砰!危急关头,一声枪响震住了凶神恶煞般的瘦男子。所长和同事大刘到了,秦方刚想招呼大刘快救人,却发现手中握着的是一只鞋面上牡丹盛开的绣花鞋! 当日,许多金的恶疾不治而愈,并如实供出一个以瘦男子为首的盗墓犯罪团伙。警方快速出击,收缴了多件古代珍贵文物。案件告破,大刘问秦方是如何发现盗墓线索的,秦方想问:难道你没看见谢花秀带我走吗?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当晚,秦方径直走进山林深处,将那只绣花鞋和小白蛇埋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