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还魂梦

作者: 华乐笑话网分类: 长篇发布时间: 2017-12-15 00:47

neirong336();     一、怪梦     认识的人都说,张建是个有福气的男人。他老婆刘艳经营的一家私人医院规模很大,她是出名的女强人。张建不用工作,每天就是看看书,喝喝酒,遛遛家里养的大丹犬。有人说他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十几年前他曾经遭遇过一次严重车祸,但除了给他脸上留下条伤疤和间歇性的头疼外,并没有造成大的伤害。从那以后,老婆更是啥都不让他干了,干脆连车都不让他开了,给他雇了个专职司机。     但最近张建有点郁闷,他经常做一个古怪的梦,极其逼真。梦里他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过一个池塘,池塘边有一个孩子在喊他。他听不清喊什么,但能感觉到,那孩子喊得很亲近,他心里也觉得很亲近。又走了一会儿,他穿过了几间平房,来到一处小屋前。比起周围的房子,这间房子显得有些破旧。一个女人在院子里洗衣服,不算漂亮,但看起来很温柔贤惠。女人看见他,站起来擦擦手,笑着迎向他。然后他就醒了。     这个梦每隔两三天他就会做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一个月后,他已经能在梦里看到路边的界碑了,虽然看不清界碑上的字。他还隐约听见孩子喊的是个很短的词,而那个女人洗的是一件劳动布做成的衣服。     张建跟老婆说了自己的怪梦。刘艳听后哈哈大笑:做梦也能把你苦恼成这样啊。张建说:那梦太逼真了,我一辈子都没去过那种偏远农村,怎么会有这么逼真的梦呢?刘艳笑着说:没事,我让人给你开点安神药,吃了就好了。     当天晚上刘艳就拿回来一瓶药,张建看瓶子上啥也没写,就问:这是啥药啊,连个包装也没有,我一次吃几片?一天吃几次?刘艳说:这是进口药,包装比药都贵。你晚上睡觉前吃,一次一片就行。     张建吃了安神药之后,果然没再做那个怪梦,而且连梦都不做了。刘艳告诉他,人会做梦是因为大脑不能完全休息,吃了安神药后大脑完全休息了,自然就没梦了。张建觉得这药虽然好使,可有点副作用,让人注意力不集中,白天有时也有点迷迷糊糊的。刘艳说:这药刚吃是这样,吃几天适应了就好了。c1();     张建反倒有点茫然若失,几天不做梦,他有点想那个梦里的孩子和女人了。于是他决定停一天药,看会不会再做那个梦。第一天可能是还有残余的药性,他没有做梦。第二天他果然做梦了,而且这次的梦比之前的更逼真,更清晰,他清楚地看见界碑上写着陈家屯三个字。而且那个女人洗的衣服,是一件劳动布做的夹克衫。     张建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了刘艳,不过他没敢告诉刘艳停药的事,怕她生气。刘艳面色有些沉重了:梦的细节越来越多,说明你的大脑编的故事越来越复杂,这样下去会精神分裂的。张建吓坏了:那怎么办?刘艳说:你加大药的剂量吧,一次两片。     张建说:可是我怕药的副作用太大了。刘艳笑着说:你忘了我是医生?张建说:你是医生,可你主修的是整形专业,对脑子的事行吗?刘艳说:就算我不行,我手下那么多医生都是高手,他们敢给老板的老公乱开药方吗?     刘艳说的有道理,张建也就听了。不过他没吃双份,反正一次一片就不做梦了。     二、画梦     虽然不做梦了,但张建觉得这个逼真的梦很有趣,决定把它画出来。拿起笔来才知道,自己的画画水平实在不行。他想反正也是闲着,干脆学学画画吧。     张建请了一个大学美术系的学生当家教。刘艳问他为啥突然想学画画,张建说闲得无聊了,刘艳又不让他工作,总得有点爱好吧。大学生教得挺认真,无奈张建的悟性实在太差,学了一个月也没什么进步。他急着想把自己的梦画出来,很是烦恼。大学生说:学画是急不得的,您这么着急速成,是要做什么吗?张建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梦说了一遍,然后说:我就是觉得这梦有趣,想把它画下来。我现在正在吃药治疗,也许以后就不会再做这个梦了,留个纪念。c2();     大学生说:这好办,你说,我来帮你画。哪里不对你随时指出来,我修改就是了。张建惊讶地说:能行吗?大学生笑了笑:我学的是写实类的画法,相信画你的梦不成问题。     张建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开始实施了。他把自己的梦讲给大学生,大学生果然水平不凡,那弯弯曲曲的小路、池塘,都画得像模像样。人物难一些,张建表达能力一般,不能把那个男孩和女人的容貌特征描述得很清楚。好在两个人有充足的时间,张建一点点说,大学生一点点改,居然也画出了七分相似。     大学生边画边说:看来您真的对农村很熟悉,有些细节没去过农村的人很难想象出来。这景色简直和我家乡那一带的景色太像了。张建苦笑着说:可我确实没去过农村。我城市出生,城市长大,唯一的农村经验也就是节假日到郊区的农家乐吃个饭。他看着画说:对了,这路边还有块界碑,上面写着陈家屯。     大学生愣了一下:陈家屯?我家是柳树县王家屯的,柳树县还有个陈家屯。不会这么巧吧?张建也很惊讶:柳树县在哪?大学生说:离这里不算远,五百公里。张建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暑假回家时顺便去陈家屯看看,路费什么的我给你报销,怎么样?大学生说:没问题,我也想看看是不是这么巧。     暑假到了,大学生走了,张建坚持吃药,也不做梦了。生活回到了正轨。     然而这种平静的生活在一个月后被打破了,大学生从老家回来了,张建发现他的神情很奇怪,既兴奋又有点害怕。他拿出几张照片给张建看,张建看完后也傻眼了。     这些照片是大学生在去陈家屯时拍的,从一进村子开始拍,有十多张。那山,那树,那路,那池塘,那界碑,那平房,都无比熟悉。唯独缺少的是孩子和女人。大学生说:你看到的那家平房,我去那天没有人,邻居说走亲戚去了。我问家里有什么人,邻居说是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儿子,儿子今年上大学。     送走大学生,张建把照片藏起来了,他不想告诉刘艳,因为他觉得刘艳不会相信,没准还会给他加大药量。     neirong336();     三、寻梦     过了几天,张建跟刘艳说想出去玩玩。刘艳说自己医院的事太忙,还是等等吧。张建说:没事,现在旅游团方便得很,我自己跟团出去好了。刘艳说:我不太放心,车祸后你经常头疼,还有精神分裂的迹象。如果你实在想玩,还是计划好去哪儿,让司机开车带你去吧。     张建试探着说了一个地方,跟柳树县一个方向,刘艳说:不行,不能往北边去。那边风沙大,对你身体不好。张建说:现在是夏天,北边凉快啊。刘艳说:海边也凉快,而且对你身体有好处。去南边吧,我给你安排路线。     张建很郁闷,但他不敢反对,老婆在家里说一不二。他更不敢说自己是要去看梦里的地方,老婆不会相信这么灵异的事,没准直接断定自己精神分裂,就更糟糕了。     收拾好东西,带着刘艳的叮嘱和药,司机拉着张建上路了。出城后,张建说:掉头,去柳树县。司机吓了一跳:张总,这可不行啊,刘总让我严格按规定路线走,您体谅体谅我,万一让刘总知道了可就砸了我的饭碗啊。张建说: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回去买两张那个城市的住宿发票就行了。看司机还在犹豫,张建沉下了脸:你得罪了我,我一样可以砸你的饭碗,你信不信?     张建平时脾气很好,这突然一发威,确实把司机吓住了。司机想,人家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自己何必死心眼。于是调转车头,直奔柳树县而去。     中午到了柳树县。司机按照导航顺利地从柳树县城开到了陈家屯。到了屯子口,张建让司机把车停在村外等着,自己下车步行进村。     进村的路是弯弯曲曲的土路,和张建在梦中见到的一样。没走几步,张建就看到了路边的界碑,粗糙的方石上刻着陈家屯三个字,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张建蹲下来,抚摸着这块界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惊慌、恐惧、温暖、熟悉,都有。他站起来,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     他看见了池塘。池塘比梦中的小了,水也少了,里面丢了很多杂物。但他仍能认出这个池塘,虽然池塘边没有那个冲他喊的孩子。他站了很久,才继续往前走。     梦中的平房只剩下少数几家维持原样了,其他的都翻盖过了。在原本是空地的地方,也盖起了不少房子。但路没变,他仍然能顺着梦中的小路向前走。c1();     终于走到了梦中的平房前,房子没有变化,院子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一些东西没有梦里的新了。那个用杆子竖起来的电视天线很破旧了,而在他梦里还是新崭崭的。院墙没变,只是经过风吹雨打变矮了些,能看见院子里的一切。院子里没有女人洗衣服,但靠墙边有个大木盆,已经腐朽,不能用了。     他站在大门前犹豫了一下,终于伸手推开了门。屋里走出来一个小伙子,嘴唇上已经有了胡子,但脸上稚气未脱。他问张建:请问您是张建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不能告诉人家他梦见了人家的家吧。他灵机一动说:我找你爸爸,我小时候在这个村子里住过,是你爸爸的朋友。小伙子说:我爸爸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叔叔请进屋吧。     张建随着少年走进屋,一个女人从里屋迎出来:谁来了?女人的变化没有少年的大,比起梦里,她只是脸上多了些淡淡的皱纹,头发依然是乌黑的,依然温柔娴静。张建把自己的谎话又说了一遍,女人轻声说:陈龙走了十几年了,让你白跑了一趟。     张建说:我能给他上炷香吗?女人点点头,带张建走到一个小屋里,屋里放着些杂物,在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旁边有个小香炉。张建看着黑框里的相片,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尽管眼前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他却感觉无比熟悉。莫非自己真的认识这个人,而自己却忘了?     四、回梦     张建留在陈龙家里吃了晚饭。他让司机去县城吃饭,晚上来接他。席间,他用着粗瓷的碗碟、毛竹的筷子,温暖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他吃着饭菜,看着屋子,感觉就像是一家人。     他犹豫很久,终于问出了心里的问题:陈龙是怎么死的?女人低着头说:车祸,十几年前,他进城打工,结果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了。那时就像天塌了一样,孩子还小,亲戚离得都很远,也照顾不到。如果不是殡仪馆的馆长好心,免了我们的火化费,还给了我们路费,我可能都没法把骨灰带回来。c2();     张建问:他在哪个城市打工?女人说了,张建愣了,那正是他居住的城市,又问了时间,正好是他出车祸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在杂志上看到的一个故事。     国外曾经有过一个案例,两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在同一间病房里,其中一个先死了,另一个则在垂危中被救了回来。结果诡异的事发生了,被救活的人坚称自己是死掉的那个人,而且对死去之人的家庭身世了如指掌,甚至连夫妻间的私密都说得一点不差。这桩借尸还魂的事引起了极大轰动,两个家庭都争这个人。有医学家认为人的思维会以脑电波形式发散,所谓心有灵犀就是两人的脑电波频率相近。垂危之人脑电波很弱,容易受干扰;而人临死时脑电波是最强的,因此垂危之人的脑电波被临死之人干扰了。但也有医学家认为脑电波之说虚妄,真实原因应该是这两个人长时间在一个病房里,难免互相交谈,彼此对对方的身世家庭都很了解。濒死复生的人,本就神志恍惚,把别人的生平经历当成自己的,也是可能的。     可是,张建听说自己出车祸后一直昏迷,不应该跟别人交谈过。难道自己曾和陈龙在一个病房,陈龙临死前的脑电波影响了自己,自己才会有一部分他的记忆?     张建知道自己出车祸后是在老婆的医院抢救的,那么陈龙是在哪里抢救的呢?他询问那女人,女人也说不清。她那时还年轻,初到大城市摸不着北,加上伤心过度,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热心帮助她的殡仪馆经理叫谷峰。     张建给女人留下了一些钱,女人死活不要,张建说:我和陈龙是儿时好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何况孩子念书需要钱,就别推辞了。女人这才收下。司机来接张建,张建上车后说:连夜回家。     到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张建直接去了市里最大的殡仪馆,询问经理是否认识谷峰。经理说:他是咱们市第三殡仪馆的经理。     第三殡仪馆是本市规模最小的殡仪馆,收费相对也低廉。谷峰五十多岁,他热情地问: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吗?张建说:我有个朋友当年是在您这里办的后事,我想查一下他的档案。谷峰点头:没问题,这是我们服务的一部分。您说一下姓名和大体年份,我来查。     张建拿到了陈龙的档案,里面有身份证复印件,和陈龙家摆的照片一模一样,尸体来源一栏里写的是市第一医院,和自己不在一家医院。死亡原因是车祸脑损伤。张建叹口气,看来这事是很难解释了。他谢过谷峰,回家了。     刘艳见他提前回来了,很意外。张建说太长时间不出门,不习惯,还是等刘艳不忙时一起出去玩吧。刘艳很高兴,拉着张建出去吃西餐。     晚上,张建拿起刘艳给他的药,想了想,扔进了马桶。回屋时,刘艳问:吃药了吗?张建点点头。     ...

如果觉得我的文章对您有用,请随意打赏。您的支持将鼓励我继续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