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草莓

作者: 华乐笑话网分类: 医院发布时间: 2017-12-14 10:57

neirong336();     [是非]     请问公诉方证人张秀,你认识被告人吗?郑道荣问坐在对面的女孩。     那女孩穿着一身病号服,半个身子陷在惨白的被褥里,消瘦,脸颊上没有多少肉,深陷下去。     我认识,你是郑道荣。     张秀脊背僵直,嗫嚅不清的语调暴露出不确然,她一心想着撒谎。     表情摆得自然一点。你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年轻貌美,孑然一身。虽然罹患绝症,然而意志坚强。     当你看着我,你的眼睛里表现出恨意,恨不得杀了我!郑道荣循循善诱道,而张秀则拿出十分凶狠的目光,瞪视他。     不只是仇恨,还有悲愤和沉痛,因为你刚从一场葬礼中走出来。对面的中年人很不满意,他手里攥着两张写满字的A4纸。     保持这种心情,很好,那么下一个问题。郑道荣将目光移到手中的打印纸上,本月十五号,你在哪里?     医院,住院部第六层。张秀立刻回答。     A4纸上的问题一行行接续下去     控方认为被害人张敏系为他杀,对此你的作证内容是?     我听到郑道荣与我姐姐之间发生激烈争吵,他把人推开了,他把刀子插进我姐姐心口!张秀悲愤地控诉。     被害人是当场死亡吗?     是,但是他把尸体挪走了,我很害怕她的证言却在这里被打断了,郑道荣严肃地说,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你要把所有细节表述清楚,并且一定要用肯定语气。你要取信于控辩双方,争取旁听者的同情。c1();     他把姐姐拖到移动病床上,伪装成病人,推进电梯。我姐姐那时还没有死,郑道荣他、他又往她身上戳了好几下!张秀按着心口,像在忍受极大的悲痛,她被杀死了!     郑道荣笑了:就是这样,我把她杀了,你很惊恐,又十分害怕,不敢出来阻止我。     张秀点头,郑道荣又问:如果他们问你其他问题,你却没有把握回答地不露破绽,你该怎么做?     保持沉默,把问题推给我方的其他辩护人。女孩迟疑一下,狐疑道,您为什么帮我?     其实,一想到张敏死了,我就很高兴。张秀年轻的脸上笑着,年轻率真,接着说道,我不后悔。所以郑先生您没有必要这样做,您知道我的病,我也活不久。     我替你顶罪,却不是为你。郑道荣说,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因为你把乐康他牵扯进来中年人极其愤怒,他剧烈喘息,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A4纸撕成碎片,又发泄般地将它们从六层楼高的飘窗上扔出去。     郑道荣离开了,他脚步有些不稳。c2();     病床上的女孩往窗外看去,深夜的白炽灯下,白色纸屑自高空而下,如六月飞雪。     [昼夜]     夏季,日照北回归线,昼极长,夜极短。     空气湿热仿佛凝胶,肺部像是被培养皿里的琼脂塞住了,让人上不来气。     砰的一声,防盗门自动闭锁。     我双手抄进衣兜,摸到副一次性手套,没有烟。     需要反锁门吗?     我决定再回去看一眼。     锁扣转动,防盗门被打开,迈进去一步,房间不大。张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比睡着的人更安静。     张敏?张敏!     她一动不动,黏稠的血液在浅色布艺沙发上洇开,我失望了。     正好明天你轮休,不用请假。我对着毫无生气的张敏说道。     深呼吸几下,把这个看似纤细的女人从楼下搬运上来,异常费力。她像醉鬼一样扒着我,四肢僵硬不会打弯。     砰防盗门关上,应该反锁,钥匙呢?被我留在门内的电视柜上了。     我急忙翻找另一边口袋,幸好,车钥匙还在。     下楼后,我驱车到不远处的汽车维护中心,手肘撑着车窗边沿,上臂肌肉因为搬运过重物而产生酸痛的刺麻感。     穿红马甲的夜班服务生敲响窗玻璃:先生,需要清洗车子内部吗?     我反射地点头,肘部在驾驶座微微移动,擦到控制键,车子在死寂的清理间发出刺鸣声,使我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您需要清洗车子内部吗?     哦,不,不需要。我转头看车子后座,刚才张敏还坐在这里。     我恍然间想到一件至为关键的事。离开张敏家的时候,我没有将室内空调打开。     这意味着她的身体,将会像所有失去生命的肉类一样,在炎热的天气里迅速腐化变质,并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neirong336();     [生死]     我并不像个杀人犯,我是一名医生。     十二个小时前,张敏还活生生地在我身旁站着。     我手里擎着一把骨锯,通电后,齿轮转动,血肉横飞,这让我有些兴奋。     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他在全身麻痹的状态下会不会无意识地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不知道。他的脸被台布覆盖住了。     我打开他的胸腔,在无影灯下仔细端详那颗跳动的心脏。     我得把它切下来,从哪个角度下刀比较好?这是个值得慎重考虑的问题,一刀豁下去是死是活?三分由人七分靠命,我从不打包票。     他身体中的三分之二血量,被输液管与液泵导出体外,与另一条血管驳接,重新流淌入人体。我一手抓出往外渗血的心脏,甩到清理盘里,这东西已经完全没有用了。     我将另一颗完好的心脏与他的身体对接缝合,止血钳松开,血垒移除,仪器上的直线波段开始抖动。     到底不是原装货,看起来怪怪的。我想配型的时候也并没有将器官形状跟大小做比对,于是破坏了整体协调感。我对此颇为遗憾。     电击!我对张敏道,她是我这台手术的助手。     94!80!72!56!张敏为病人的心脏读数,心脏跳动频次降低!     不得已我只好将右手伸进未缝合的胸腔,在一堆鲜红的生鲜肉类间,摸索着,握住那颗由强韧肌肉纤维构成的器官!挤压心脏,血液流出,回血,心脏跳动趋于平稳。c1();     脏器温度高于肢端,我不太情愿让手指离开温暖的热源。     手术比预期延长一个小时,张敏摘下口罩,深吸一口气,走出去对家属说:手术成功。     虽然术前责任书上有签免责条款,但一旦失败,病人家属与院方的压力仍会扑面而来。仿佛你亲自拿着救人的手术刀捅进病人心脏,由救世主变成凶杀案共犯。我是主谋,而反复无常的命运则襄助了我的恶行。     但事无绝对,显然对方听到消息的瞬间,露出异样神情,那是极度失望的表情。     不是说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不好意思,节哀顺变。我说。身后的小护士们忍不住笑,但还保有医务人员起码的矜持。咯咯咯!我注意到躲在走廊夹角上的小草莓,她笑声突兀,十分放肆。     我是在毕业第一年认识小草莓的。那是我接手第一台心脏矫正手术,我作为导师的助手站在手术台前。     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孩只有十二岁,她的肋骨都长得比别人秀气,骨锯一碰便断了。     长期营养不良。导师说,我不敢保证她在术后可以生还。c2();     但一次次手术下来,小草莓居然平顺地活到长大,实在出乎我预料。     她已经十八岁了,急需再接受一次心脏移植,以维持她今后正常的生活。我看向小草莓胸口,安放着心脏的位置,十足宠溺地冲她笑。     这台手术,将由我亲自持刀。     医生哥哥,你去给别人换心脏了吗?小草莓探头探脑地过来问我。     我冲她笑笑:怎么又到处乱跑?你马上就要做手术了,多休息对身体有好处。     人家想你啦!小草莓呵呵笑道,医生你不知道,刚才他们还在讨论里面那人死了怎么分遗产,你看他们现在的表情,却像见到了死人一样哭丧着。     我没去挑这其中的语病,等在手术室外的是病人的三个儿子,进手术室前分别收到四个装着不记名存单的信封,三份建议我最好使手术失败,一份乞求我务必不违背我高尚的医德。     有趣的是,最后一个信封的款项刚好前三个的总值,可真是吝啬,怎么说也该更丰厚些的!     我将四分红包尽数收下,打算做完手术再还回去。不过小草莓问我:如果手术失败,最后一份红包留给谁?     这个问题可真把我难住了,小草莓说:那送给我吧,看在我是个可怜的穷人的份儿上。     不行,这是犯罪,小草莓。我把四份红包从小财迷手里抽回来,锁进抽屉,还有,不准咒我的病人死,起码不能死在我的手术台上。     小草莓撇嘴:我看还是死了好,他三个儿子都太奇葩好吧。说完又大声笑开了。     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因为太张狂的笑声先把自己笑断了气。     neirong336();     [福祸]     小草莓是张敏的妹妹,她叫张秀,而小草莓只是我对这小姑娘心脏的昵称。     人们认为病变的器官是孱弱单薄的,实则不然,它们在长久与病症抗争的过程中发育得愈加强大有力,只是生长地有些畸形可怖。     它几乎是对称的,手术后的女孩躺在病床上,兴致勃勃地问我她的心脏长得什么模样,我说,它是一颗草莓,颜色粉嫩,又富有生机。像你一样。     小草莓咯咯地笑,但在看到我身后跟着的张敏的时候,笑声倏忽而止。     敏姐。小草莓唤道,声带震动不均匀,发音干涩。     张敏是张秀的姐姐,两个人却不亲近,丝毫不似有着相同血缘。张敏拿起诊疗记录,回头看着我俩时,阴鸷的表情在她高贵冷艳的脸上一瞬而逝。     也许是我过于敏感,小草莓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必须在近期接受心脏移植手术,与其说张敏相信我对手术有着百分之百的把握,倒不如说,她根本不希望小草莓活着。     医生,你怎么了?小草莓问。     我蹙眉,道:没事,你好好休息。伸手刮一下她的小鼻子,也得好好活着,懂吗?     小草莓反常地把我往休息室里一推,趴在我身上咬耳根子,说:医生,你救救我吧,我姐姐想害死我呐!c1();     小草莓状若癫狂语无伦次,与平日娴静无力的女孩判若两人。     你救救我,我     冷静,张秀!别激动!你有心脏病!我急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呼吸,对,慢一点,吸气!     对于小草莓的手术,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错,我原本也有些把握。但在她竭力保持平静的叙述中,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一厢情愿的误判。     医生,您不知道吧,我只有一个肾脏。小草莓掀起衣裳,露出侧腹部一道狭长新鲜的刀口,张敏把它卖掉了。     我知道这件事,但我没有立场去阻止。     医生。张秀桀笑,张敏把我的肾卖给了熟人,你想不想知道,谁买走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心中忐忑,预感我会听到最令我恐惧的答案。     是你的父亲。     小草莓缺乏血色的手指按在飘窗玻璃上:当时我差点儿从这里跳出去,我宁肯把我的五脏六腑全部摔碎!但是一听说,它的买主居然是你的父亲,我就答应了。c2();     我     我该说:对不起我不知情,还是,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想到?我无言,我无法粉饰,更无力辩解。     医生的工作,惯看生死,使人冷漠,直到     旦夕祸福,父亲查出肾衰竭的时候,已经进入二期。     保守治疗对于这样的病情并无益处,更换肾脏需要三十万基本费用,前期化疗与术后康复二十万,万幸,这样一笔钱款对于父亲这样半生商海沉浮的中年人来说,无关痛痒。     但是,不是有钱就足以买人性命的,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好事?     我异常焦虑。每年肾脏病人能够寻获合适肾源的几率,不过百分之十左右。不幸的是,我作为直系亲属,肾源配型并没有成功。至于我的母亲,多年前她与父亲离婚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往来。     父亲的病情日渐加重,前几天我去接父亲来医院化疗,他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短短几步路程足足用了近十分钟,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却不肯让人搀扶。体内循环不好,皮肤呈现一种灰败的暗沉色,一看上去就是个病人。     上车的时候,父亲将安全带系上了,换在从前没得病那会儿,他是从不信这根带子能救人性命的。     这是个要强了一辈子的人,给他一根稻草,他会当作救命的绳子紧紧抓着。哪怕这根绳子绑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绷紧这根绳子就可能会杀死一个无辜的人。     他仍旧不会放手,父亲是个好人,但我也知道,他别无选择。     只有获得一颗鲜活的肾脏,才可救他远离死亡。     neirong336();     [善恶]     小草莓一手抚着腰侧,以一种乍看下仿佛揣着新生命的怀孕的妇人的姿态。这样的姿态与她的年龄诡异得不相称,在她腰腹的位置,是摘除了脏器后留下的,血淋淋的空腔!     张敏逼我签器官捐献书,把我的角膜、肝肺、肾脏全部捐献。     有偿捐献。     她希望我死,我才不想让她如愿!她一直谋划着,想不留痕迹地杀死我,医生,你能不能救救我?这冷静的语调没有半点起伏,同时她贴着墙壁走到门边,门外有人,虚影晃动间我认出这道背影,张敏!     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背着我们偷听。张秀沉声说道。     那人影痛呼一声,只见张秀将一把铮亮的手术刀戳在张敏心口,人影一晃。我急忙冲上前将张敏的嘴巴捂住,在她惊叫之前!     我并没有来得及阻止,张秀怨毒地一连往张敏身上戳了数刀,手底下的女人死命挣扎,几乎摁不住!     不行,我力气不够。手术刀递到我眼前,刀子给你,帮我杀了她。张秀心口剧烈浮动,抓着我的手一脸绝望,求你,帮我杀掉她!杀了她啊,她是魔鬼!     是,她要拿我的器官做人情去救的是你父亲的命!我呢,你拿什么赔我?给钱就能完事吗?给钱就能买我的命吗     无论张秀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我都听不到了,因为不知何时手术刀已经没入张敏胸口,她不再挣扎,变成尚有余温的尸体。我双手满是鲜血,脑子里全被一个念头填满: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在送张敏回家的十字路口,红灯亮了,我停下车子。车子侧面镜子里,张敏坐在后车座上。她脑袋耷拉着,像是睡了过去。     我在电话里,对父亲说:张敏死了,我杀的。c1();     我也许应该对这件不寻常的事做出解释,但我不想解释: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你怎么能去买一个小女孩的器官?你明知道她不是自愿的!     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我质问,一拳砸到方向盘中央。     父亲以沉默回应我过激的反应:我没得选。再说了,没有合适的心脏,那孩子也活不长久。     我不建议你继续接她的手术,成活率低,风险太大,对你将来的事业没有任何好处!父亲气急道,她原本就已经放弃治疗,她一早死了就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我震惊于父亲的恶毒,他始终是商场上一位儒将,衷心慈善,富而不骄。他做出此等事却无半分悔意,这并不是他一时冲动,却像是用心促成的局面,我无语以对,面如死灰。     肾源我一直在联系,我们原本还有时间。     父亲却说:这不重要。     张敏呢?你把尸体扔哪里去了?父亲问。     她家里吧,天气热,拖延不了几天。我会去自首,在那之前,我还想跟你告个别。     唉。父亲叹息一声,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太冲动,你做了件错事!     我心有悔恨,又有些许不甘。c2();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对父亲说,强作镇定的面具却在这时咔拉一声碎裂。我流泪,我无比痛苦,有什么办法呢,父亲,我知道错了。     我以为,我能再见父亲最后一面。     这时间,我又接到一个电话,算是了断我一桩心事。是一家医院打来的,通知我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心脏,但必须在二十个小时内做移植手术。     眼下疲于奔命的我,根本没有时间。     我希望把小草莓转给我的导师,这样手术成功率也更高一些。     我连忙去机场取空运过来的心脏,安置好张敏已是后半夜的事了,我返回医院去找小草莓。     她老实地待在特护病房,今天下午杀死张敏后,这姑娘就给自己关了禁闭。     小草莓在装睡,背对着我。她刚成年,不该在女子监狱里熬过她最好的年华。一个死人只需要一个凶手就足够。我想,何况张敏也不是好人。     我起身,小草莓抓住我:别走!你再陪陪我,我天亮就去自首,我不拖累你。     自首?你知道尸体在哪儿吗?这事你别管,不准胡闹!     人是我捅死的!张秀纠缠。     你没那本事,刀子是我插进去的,刀上有我的指纹,并且只有我的。我道,刀子插在尸体心口,没有拔出来,那是唯一的物证。     你故意的?小草一脸绝望,你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都这样!     此时,住院部大楼下面,警灯蜂鸣呼啸,我本以为是120急救车的声音。其实不是,父亲报了案,而警局来人将父亲带走了。     而我此时正准备回家,路上收到一则短信息,来自我的父亲:张敏的事,我处理好了,你什么也别问,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家里没有人,父亲不接我电话,我根本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     他买走了张秀的一个肾,也许他还可以买到一个杀人凶手为我顶罪?我被自己这个离谱的念头吓到了,这怎么可能?杀人,几乎是要偿命的!     我决定去张敏家看一看,去见她的尸体,也许能让我稍稍冷静下来。     neirong336();     [因果]     张敏家门楣上,贴着小块的广告纸:24小时万能开锁。我让他们把门撬开。     但是,尸体不见了。     布艺沙发上还留有一块暗沉的痕迹,那是张敏身体上渗出的血迹。     早上六点,张敏家里,手机又跟催命似的响起来:你赶紧回来,院方刚才给下了张病危通知单!护士急吼道。     张秀?她怎么了!不是嘱咐你一定把人看紧吗?今天就要给她做手术,你现在给我搞出事!我暴躁地吼着。护士尴尬道:不,是您的父亲,肾衰竭陷入昏迷,刚从警局送回来,进急救室了!     我匆忙赶去医院,张秀等在急救室外面,跟一个年轻的警员坐在一起。     谁给我父亲做的换肾手术?出现过排异反应吗?我抓过从一个进赶进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那人却道:郑医生,病人没换过肾,适合的肾源正在寻找中。     张秀扑过来哭道:我把我的肾给他,现在就给!往急诊室冲去。她倒下了,这样的心脏病人,每天晚上都必须坐着入睡,以免在睡梦中休克致死,而情绪的激烈起伏与她而言,根本与自杀无异。c1();     进手术室,心脏已经运到了。我急忙将小草莓抱起来,爬上移动诊疗床给她做心脏起搏。张秀十根手指捉住我领口:我骗了你,肾脏、是被我姐卖了但第一个没卖给郑先生的,要卖给他的是第二个!     郑先生买的是死肾,是我自愿捐给他的、我自愿的。她脉搏乱了,这个时候,应该给病人注射镇定剂。我不想活,你别救我,你别再救我了!     病人家属呢?谁是郑乐康?急诊室里冲出一名医生,表情凝重道,进来,病人时间不多了!我从诊疗床上摔下来。     我从不知父亲的病是这样严重。他对我隐瞒了病情,他的病比我预期的,要严重地多。     乐康,你来了父亲说,他躺在病床上,他想动一动,但浑身插满了管子与医疗器具,我其实不想,这么早死,他说,病得突然,你、还太年轻。总觉得你没长大,我、我不放心你心电图赫然拉过一条平稳的直线,护士从外面闯进来:郑医生,二号手术室的病人c2();     怎么了?     手术负责人没赶到,这台手术您接不接?     最后,我没有时间问张敏的尸体被父亲带到了哪里,他也没有提及,这也不再是件重要的事。接!我抓过手术责任单,签字。     我在整理手术器械的同时,对意识已经不太清楚的张秀说:这次手术风险很大,我必须将你的心脏换掉,麻醉针打下去,你可能再也醒不来,你害怕吗?     郑先生呢?     已经过世了,确认死亡时间早八点整。我用冷静克制的声音说道。     手术刀破开肌肉纹理,我剜出小草莓的心脏,有一瞬间,我不想将另一颗心脏放进去。如果她早死些时候,她的肾此时已经换到我父亲的身体里。     前些日子,张秀放弃治疗的时候,是我坚持要救她。为此,我还为她垫资购买了新的心脏。     我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我或许不该救她的,但父亲已经死了。     鲜活的心脏被安置进张秀的胸膛里。     ...

如果觉得我的文章对您有用,请随意打赏。您的支持将鼓励我继续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