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严刑

作者: 华乐笑话网分类: 长篇发布时间: 2017-11-26 16:06

    PART.01     我认真地看着手里的照片: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似的。     死因确定是窒息吗?我把照片还给高升。     确定。他点点头,现场没有被伪造,没有任何外伤内伤,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没有厮打搏斗或者外人闯入的痕迹。警察现在一筹莫展,我也头疼得要命。     他是和我一起进入这家私人信贷公司的,两年过去,他当上了主任,我还在原地踏步。     他叫钱平,是个重要客户。他解释道,突然死得不明不白,会给公司添很多麻烦。     他还有多少钱没还?     高升犹豫了一下,在便笺上写了个数字,用拇指夹在掌心给我看。     看到后,我不禁哼了一声:果然是重要客户。不过我能做什么呢?     公司怀疑死者的钱都被一个人给独吞了,我要你对付的是她。     女人?c1();     女孩。他沉下了脸,老板认为她可能就是凶手,点名要你去调查。     我瞟了一眼:她叫初恋?     对,名字很特别。     PART.02     初恋是什么样子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准确地说,连自己有没有过初恋这种事,我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很遗憾,我并没有因为车祸或者人祸而失忆,更不会因此而被某个单纯善良的女子拯救,归根结底,我只是个乏味的人,乏味到连往事都懒得回想。懒得久了,便忘了。     不过我并没有忘记去找那个叫初恋的女孩,虽然这几天我很忙,非常忙。整个早晨我都在奔来跑去,直到日上三竿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拦了辆出租车,我告诉司机去外语学院。到了目的地,我让他把车停在校门口,然后打通了那个叫初恋的女孩的电话。她比预想中要容易说话得多,听说我是信贷公司的人,很痛快地答应出来见面。c2();     外语学院向来不缺漂亮女生,我站了五六分钟,经过身边的美女恐怕比在街上转悠一小时遇到的还要多。在我的眼里,这些美女大同小异,都在向大眼睛尖下巴的方向努力。     因此当那个女孩走出大门时,直觉告诉我她就是初恋。     她的眼睛有点小,嘴巴有点大,皮肤也不够白嫩光洁,衣着打扮和同学们比起来,朴素得有些寒酸。然而这种环境下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孩,反而显得更出众。     既像邻家女孩,又像第一个异性同桌,或者是二者的综合体,我很难用语言形容出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味道,总是,非常让人怀念。     可惜我没有这个爱好,而且时间也不允许。见她用征询的眼神打量着我,我快步走过去,打了个招呼,确认她就是初恋后,说明了来意。     如果方便,我想请你在附近吃个午餐,顺便谈谈钱平的事。     没什么不方便的。她用手拢了一下耳边的长发,那先谢谢了。     我带她去了两条街之外的一家西餐店,这地方颇有名气,深得一些美食家的青睐。落座之后,我一口气点了七八道菜。     我的饭量很小。初恋没有阻止,只是淡淡地笑着。          我的饭量也不大,这是为另一位客人准备的。我也报以微笑,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多,我只好一起处理了。在他来之前,咱们先谈谈你和钱平先生是朋友吧?     忘年交。她毫不迟疑地回答,老钱是个挺不错的人,我和他纯粹是因为有共同话题才成为朋友的,他突然去世这件事,我很痛心,也很意外。     坦白地说,我只对钱先生的资金去向感兴趣。我不想兜圈子,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钱先生的公司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壳,他的个人资产最近也被秘密转移到了几个地下账户,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些账户归你所有。     你们弄错了,跟我无关。初恋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勃然大怒,她只是扬起眉毛,语气平淡而坚决地否认。     我们是不会弄错的。我的语气也很坚定,做私人信贷,都会有一些特殊的消息渠道,否则也不敢干这一行。     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上忙。她不愠不火地说,你们真的弄错了。     我耸耸肩,刚想说点什么,一个胖墩墩的男人趾高气扬走了过来,对我点了点下巴:怎么,你想在这里把我再灌醉一次吗?别白费心思了。     我站起身:您这是哪里的话,这次就是单纯地请您吃顿饭,当作赔礼了。     他发出一声嗤笑,大模大样地坐下来:也就是看在这家店还算凑合的份儿上,我才给你这个面子。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找我的麻烦了,你们老板都放弃了,你还纠缠个什么劲儿?c1();     我一边随声附和一边招呼他坐下。     胖子坐下后,看了眼身边的初恋,微微皱眉:这姑娘是怎么回事?也是你的讨债对象?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顿饭是我以私人身份请的,只想让您这位美食家点评一下菜式,烦心的事就不要谈了。我打岔道。     他哼了一声,也不招呼我们,大模大样地举起刀叉便开始大快朵颐。吃完后把餐巾随手一扔:味道还凑合,勉强能入口。     我堆出笑脸,说了一大堆道歉和感谢的话,直到他脸色微变,站起身来说要去洗手间。     见胖子进了洗手间,初恋开了口:这位先生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以前算是个名厨,因为对食物挑剔得很,后来兼职去做美食评论,在电视上露过脸。我拿起刀叉开始用餐,他因为开餐馆,向我们公司借了一笔钱,后来生意赔本,一直欠着尾款不还。昨晚我请他吃了顿饭,和他谈到深夜,依然毫无用处。     你们为什么不去法院起诉?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吃我的东西。c2();     几分钟后,胖子从洗手间里出来了,脸色发青,傲气劲儿一扫而光。     是你搞得鬼吧?他的小眼睛里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瞪着我: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不然我就报警了!     我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瞬间由青到红,最后苍白一片。     算你狠!他咬牙切齿地说,我都答应你,这总可以了吧?!     当然可以,非常感谢。     他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走了。我见初恋在出神地盯着胖子的背影,便招呼她吃菜。     你不会是在菜里下了慢性毒药吧?她似笑非笑地问。     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打电话报警。我叹息道,再说我们公司又不是犯罪集团,怎么可能用那种粗暴的办法。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用意味深长的口气说了句话:可惜我不是个美食家。     我凝视着她:看来你也是聪明人,咱们不如做个约定,你跟我一起待半天,假如到今天天黑,你还能像刚才那样否认钱先生消失的钱和你没关系,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她又眨了眨眼睛:就算我不答应这个约定,你也不会放弃吧?     职责所在,那我只能阴魂不散了。     初恋露出灿烂的微笑:好,君子一言,我答应了。     她的眼神既纯真又温柔,丝毫没有提防警惕的意味。     我郑重地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从桌上推了过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严刑。严酷的严,刑罚的刑,严刑峻法的严刑。     真是个好名字。初恋的赞美听起来很由衷,仅次于我。          PART.03     在大多数人看来,严刑不是个好名字,以前我也因此感到困扰,直到初中时,我发现班里有个同学叫温毅,于是释然了。     父亲犯了只重局部不看整体的错误。他觉得山海经里的刑天是个英雄,因此给我以刑为名。可惜我还没有那种被砍了头也要战斗到底的气魄,算是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初恋的父母对她的期望是什么呢?生活永远如同初恋般美好?     从西餐店出来,我带她步行穿越了几条大街,道路两侧的房屋越来越破旧,最后我在一栋五层高的楼房前停住了脚步。     这栋楼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典型结构,楼梯设计在外墙上,站在四楼的半露天走廊里,工业大学的操场一览无余。     走廊尽头的门半掩着,屋子里来麻将的洗牌声,一个粗嗓门的男人边笑边爆粗口,一个没好气的女声在催促,还有两个老人在咳嗽。     这不会是你的家吧?呛人的烟雾从门里飘出来,初恋厌恶地用手扇了扇。     我摇了摇头,掏出手机换了张电话卡,然后对着房门拍了张照片,附加在短信里发了出去。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等。     初恋没有问等什么,对着操场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我想明白了。     什么?     美食家对美食的执着胜于生命,如果以后再也不能吃到美味的食物,比杀了他还要命。我想你一定是昨天晚上对他动了手脚。     哦?     当然,我不知道你动了什么手脚,不过我知道,你抓住了他的痛处,所以他只能答应还钱了。     每个人都有痛处。我不置可否。     我没有。初恋转身正视着我:从小到大,我家庭美满,父母和睦,生活富足。我没有任何心理阴影,不怕得到,也不怕失去。c1();     话不要说得太满。我冷冷地提醒。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眼号码,发出满意的叹息:喂?是我我想干什么?你猜啊我知道你不在乎,谁都知道你很恨他们,不过     那边挂断了电话。     失败了?初恋用调侃的口气问,要不要赶紧离开?对方要是报了警,咱们被带去派出所,你和我之间的约定可就失效了。     不用慌,这位置的视线很不错。我展望四周,就算警察来了,距离几百米外我就能看到。是他们赶上来抓住我快呢,还是我闯进屋子快呢?这么简单的道理,那家伙自然也明白。     我有点失望。初恋轻轻摇头:欠债不还,就威胁杀对方全家的做法实在太低劣,而且刚才听你讲电话,欠债的人似乎憎恨自己的家人,就算他不报警,只需要对你的话置之不理,下不来台的可就是你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人?     你敢。她的眼珠在阳光下更显得漆黑乌亮:但你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样对你没好处。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要是你不能冷静地和我说话,那么最好什么也别说。c2();     这次轮到我挂断了电话。     看起来你好像挨骂了。初恋不咸不淡地说,欠债的这位是什么样的人?     跟你一样,是个大学生。他的家庭似乎有嗜赌成性的遗传,父母和祖父祖母都是如此。家底本来很殷实,但经过两代人,也败坏得差不多了,卖了家产还赌债,现在勉强挤在这里得过且过。我看了看那扇房门,里边的人仍在热火朝天地打着麻将,根本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他从小就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一切都要靠自己。考上大学后勤工俭学,打算自己创业,做潜水用具生意,但是被合伙人欺骗,向我们借贷的债务最后落到了他的身上。     初恋轻吁一口气:值得同情。你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他,未免太过分了。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即便受骗上当,也应该自己承担起责任。我冷哼道,无力偿还债务,想要逃避的心情,算是人之常情,但是他却向公司扬言,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有烂命一条,想要的话就拿去,这可不是正确的态度。     这样的人,你真的以为他会向你屈服?     我没有再说话,初恋也沉默着,几分钟过后,我的手机重新响了起来。我接通电话,打开免提模式,喇叭里传来一个男孩的粗重的喘息声:好我服了你,我答应你!     我从鼻腔里挤出短暂的笑声,直接挂断了电话:好了,又解决了一件事,咱们走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改了主意。下楼的时候,初恋自言自语道。     我没吭声。     你带我来看这些,是为了向我显示你的手段吧?     我依然装作没听见。     很遗憾,你吓不倒我。     我站住,转过身:这当然吓不倒你,我知道你童年幸福,没有吃苦受罪,心里毫无阴影。你也知道我不会对你动粗,当然不会害怕。     这算是认输吗?     时间还早。我看了看表,两点半刚过,继续跟我走就是了。          PART.04     这家私立医院的生意很冷清,位置不好是主要原因。     以前这里是居民区,现在周围遍布烂尾楼。除了一些忠实的老患者之外,没有人会舍近求远地来这里就诊。     值班台的护士因为被我叫醒,满脸的不高兴。听我说要找王院长,她不耐烦地伸手向楼梯指了指:203!     203不是院长办公室,而是一间病房。狭窄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病床,床边放了个氧气瓶,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那里,听到脚步声,他睁开双眼,嘴角微微上扬。     是信贷公司的人吧?他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语气很淡定。     我点点头:嗯,昨天我和您联络过。     你应该先打个电话,这样就不至于白跑一趟了。他注意到站在我身后的初恋,这位是?     我的同事。我来到床边,仔细地端详着他。这个老人的皮肤薄得像是一张半透明的纸,乌青的血管和萎缩的肌肉隐约可见:您拒绝了?不打算再考虑一下吗?     他迎上我的目光,声音里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无能为力。     我改天再来看您,您不妨再仔细想想。     这很可能就是你我之间的最后一面。老人淡淡地说,我的内脏功能濒临衰竭,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昏迷,继而死亡。当了一辈子医生,最大的收获就是不再畏惧死亡,现在我已经无欲无求,只是在平静地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是的,我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真话,威逼利诱对他来说已经毫无作用。     那么,下辈子见了。我向他伸出一只手。     他慢慢地抬起手,脸上划过一丝促狭的微笑:就算有下辈子,你我相见时,恐怕我也是风烛残年了。     我没有回应,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大踏步地走出了病房。c1();     然而我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坐在了走廊尽头的长条椅子上。两侧的病房大多空着,连个护士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位老人又是怎么回事?初恋压低声音问。     他为了挽救这家从父亲手里接下来的医院,用房产担保,向我们公司借了一大笔钱。后来他失败了,而我们发现这里的地皮因为附近楼盘的滞销,已经急剧贬值,就算把房产回收变卖,也远远不够本金。     他是不是早就预见到这一切,才没有向银行,而是找你们贷款?     你猜对了。我靠在椅子上,那时他也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在拿到贷款后,他只用了一部分来维持医院的运营,大部分都被他的妻子儿女带到国外了。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呢?     假如他能说出家人的下落,公司还有可能追回被卷走的钱。我从裤兜里掏出一袋炒黄豆,扔进嘴里一颗: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没有人能让他开口,我也不行。     那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走得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     西斜的阳光从左边的窗口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感觉令人浑身慵懒。顶多再有两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了。     我不着急,初恋自然也不会着急,她安静地坐在我的身边,双眼微合,长长的睫毛偶尔轻轻颤动。我侧脸看着她,看了很久,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其实人体很容易过敏?     是吗?我只知道我对海鲜过敏。c2();     要是把蛋清稀释,加入生理盐水注射进你的血管里,那么不用多久,你会对鸡蛋也过敏的。不但是鸡蛋本身,含有鸡蛋的面制品也会过敏。第一次的过敏反应是胸前和腿上起红疹,第二次就足以致命了。     原来这就是你用来对付那个美食家的办法。她恍然大悟,假如你不说,他永远也不知道过敏源到底是什么,那么以后吃任何东西都要胆战心惊。     要是我的心再黑一点,那晚把他灌醉后,给他注射一针特殊处理过的生理盐水,那么他这辈子就没法吃盐了,只剩下在虚弱而死和过敏而死间选择其一。     她的眼中带着笑意:你打算用这招来对付我?     我只是个讨债的,不是杀手。而且我也知道,像你这种人,并不怕死。     哦?我是哪种人?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从小家境优越,父母和美,生活幸福。无论物质还是精神,什么都不缺。你的性格很好,温柔体贴,很受周围人的喜欢,像你这样的女孩,不要说同龄的男孩,就算是在中年人的眼里,也很有吸引力。     多谢你的美言。她笑得不卑不亢。     不过,有一件东西你始终没有得到。我顿了顿,吐出两个字,挑战。     一帆风顺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不过要是从小到大都未曾经历过挑战,时间久了,便会觉得腻味,拥有的一切都像是理所应当得到的,实在是很乏味的事。     这些话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知道她明白。     你错了。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自以为是的孩子,我天生就是个很淡泊的人,我从来没有觉得生活很乏味,人生的意义不正是反复的寻找吗?     我闭紧了嘴,她比我想象中更难对付。     淡泊。几分钟后,我重新开了口,你觉得自己会比病房里的那个老人还要淡泊吗?     我站起身走向病房,向初恋招了招手。她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王院长还是平躺在病床上,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满是恐惧,大张着嘴,像是想要惊叫,却又叫不出声音。     他这是怎么了?!初恋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在做一个噩梦,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PART.05     被噩梦惊醒的滋味不好受,很多人在醒来后依然会惊魂不定,甚至陷入沮丧。     然而能够醒来,能够察觉到自己的生命仍旧在延续,总不是件坏事,至少比醒不过来要强得多。     此时此刻的王院长应该最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初恋双眉紧皱,时而看看王院长,时而看看我。她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噩梦才能对一个见证过无数生离死别的医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造成如此的惊吓。     豆粒大的汗珠从王院长的额头上滚落,床单也被他身上渗出的汗水浸透了一大块。他双眼紧闭,眼球在飞速地转动,显然已经沉溺于噩梦不能自拔。     现实中的几分钟,在梦中可能长达几小时,甚至数日。我感觉差不多了,俯身凑在王院长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突然醒了,睁大双眼猛地坐了起来。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他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生机。     这个可以平静地面对死亡的老人似乎崩溃了,他先是小声啜泣,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却越流越多,最后开始哆嗦着嘴巴,无声地痛哭流涕。     我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用微弱的声音予以回应。我和他用极低的声音交谈了片刻,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起腰,告诉初恋,我们可以离开了。     初恋恢复了镇定,她看了一眼王院长,老人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尽管胸膛依然起伏,可是仿佛只剩下了一具空空的驱壳。     来到走廊时,原本金黄色的阳光变成了血色,将墙壁染成一片殷红。c1();     有人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我关上病房的门:他算是个有勇气的人,可以从容地等待死亡的到来,然而这种勇气只是基于一种假设,他认为他的死亡会是个很短暂的过程,短暂到无须惧怕,之后便是永远的解脱。     难道不是这样?初恋语气生硬地反问。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死过。我耸耸肩,摊开一只手,掌心里是一枚黄豆:他虽然是个医生,但病情已经让他的触感开始麻木,第一次离开前,我在握手时把这个东西用透明胶带按在了他的颈动脉上。人在死亡将近时,容易看到各种幻觉,这东西压迫了神经,影响了血液循环,他在梦中看到的幻觉自然更真实、更特别、更难摆脱。     特别?     先是灵魂出窍般地感到短暂的轻松,但是因为他没有真正地死去,所以接下来会产生一种灵魂被禁锢在躯体旁边的错觉,目睹着自己的躯体生出尸斑,渐渐腐烂,直至化成一堆白骨,而那种痛苦,并没有因为死亡而消失。他是个医生,产生的幻觉自然更真切、更细致更恐怖。c2();     他发现死亡并不是解脱,反而是无尽痛苦与永恒磨难的开始,所以才在被我叫醒后彻底崩溃。     你还算是个人吗?初恋咬着嘴唇,恨恨地说,时间到了,咱们的约定结束,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你!     天还没有黑,我也不打算带你去别的地方,咱们就在这里谈谈吧。我不慌不忙地说,稍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我去楼下买了两瓶可乐,回来后递给初恋一瓶。     我不喝碳酸饮料。她摆手谢绝,对身体不好。     怎么不好?我语带刻薄,你是指容易流失钙质,还是会像那位倒霉的钱先生一样,窒息身亡?     她眯了下眼睛,接过可乐一饮而尽。     很好,那么现在请你去王院长的病房里待上几分钟。     初恋不屑地哼了一声,径直走进房间,我计算着时间,十分钟过后,我把她叫了出来。     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什么都没有。她不耐烦地看了眼窗外,天黑了,我该回学校了。     我点点头,侧身让开路。她大步流星地离去,可是走了没多远,身体忽然顿住了,缓缓地转过身,眼睛瞪得很大,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我冷冷地盯着她,看着她倒下,看着她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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