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谭记之画师・美人面

作者: 华乐笑话网分类: 民间发布时间: 2017-11-26 14:02

    一、画面     柳妙锦第一次出现在阮衡面前的时候,只有十六岁。     她将悄悄回家的阮衡堵在家门口,似笑非笑:阮画师,您不必躲我。我叫柳妙锦,是柳潇潇的女儿。至于为什么姓柳,那是因为我亲爹嫌弃我是个女儿,反正及笄以后,我就搬了出来。     柳潇潇,是阮衡心中永远的痛。     任谁也想不到,淡然而神秘的阮衡,在十七年前也只是个普通的寒门书生。他十九岁科举落榜时,自父母走后就一直陪伴他的柳潇潇将亲手做好的斓衫放在他的床头,头也不回地上了陈家的花轿。     柳潇潇也有父母要养,她没办法将三个人的后半生都耗在一个前途未卜的穷书生身上。     那天,阮衡默默爬到一处坡上,直到花轿再也看不见,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潇潇     仅仅四年,柳潇潇就因丈夫的花心以及公婆对女儿的漠视郁郁而终。而阮衡,大家都说他疯了,求仙问道,痴迷炼丹。     只是十几年后,从南诏走出来一个神秘的画师,就是当年的阮衡。     柳妙锦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有些讽刺地说:先生,若我是您,当年就不该放我母亲离去。     阮衡苦笑了一声:等你真正爱了,就知道了。     柳妙锦笑着说:可我已经爱了,但他不爱我,所以我来找你了。     柳妙锦看上的是个富商之子,姓陆名嘉,字子禾。然而,对方却只痴迷那种缥缈若仙的人儿。c1();     阮衡蹙眉问她:你想让我把你的脸画成那种仙女的脸?顿了顿,他劝道,其实你已经很美了,人与人之间靠的是缘分,你就算变成了他喜欢的样子,可他爱的究竟是你这张脸,还是你本人呢?     可你直到现在都没赶我走,不过是因为我生了张跟母亲极为相像的脸。柳妙锦语言犀利地说。     阮衡默然,最终还是持笔为她改了一张充满仙气的脸。     丹凤眼,冷如寒光;薄樱唇,抿出一线秋凉仅仅几笔,整个人却气质大变。     柳妙锦很满意,然而阮衡却只是神情凝重地看着她,他隐约觉得,他并不是在成全一段恋情。     次日,柳妙锦白衣飘飘,停驻在陆嘉常走的石桥上,神色淡然地望着水中的倒影,颇有种遗世独立的气韵。     陆嘉痴痴凝望着她,喃喃自语: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后来,柳妙锦跟阮衡叹息:男人啊,果然是你对他掏心掏肺,他对你不屑一顾;你遗世独立,他却趋之若鹜。     阮衡不解:你既知这点,又为何对他如此上心?c2();     柳妙锦沉默许久,才极轻地道:因为,先爱上的吃亏。     自那时起,阮衡就知道,柳妙锦其实一直都很清醒。     陆嘉每日都去柳妙锦独居的小院拜访她,知道她一个人生活不易,特地嘱咐了下人每日天不亮就从后门送了米菜进来,又悄悄在菜里藏了银子,简直殷勤备至。     柳妙锦知他是怕坏了她的名声,又怕伤她自尊,才如此小心翼翼。她收得坦然,只是对他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某日,陆嘉拿了匹布料来,说:家里的铺子给人扯错了布料,客人不想要,可摆在店里也不好处理,我看跟你素日所穿衣料极为相似,不如你拿着做件衣裳试试?     柳妙锦扯过料子一打眼,就知道这分明是照着自己的身量裁的,只是她倒也不戳破,反而说:送人如此白的衣料,你当奔丧呢!     陆嘉脸有些绿,干干咳了声,但紧接着下句就令他欣喜若狂,柳妙锦将衣料甩在他身上,冷哼道:换成红色的,你的也是!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回屋了。     陆嘉站在原地一琢磨,合着人家这是暗示自己提亲呢!     把柳妙锦娶回家那晚,陆嘉在屋外徘徊了许久,直到下人们把他推进新房,他才敢直面柳妙锦。他看着一袭红嫁衣,端坐床上的新娘,狠狠吞了口口水,搓着手,站在原地半天,就是不敢动手掀盖头。     柳妙锦冷笑一声:我是妖魔鬼怪,还是洪水猛兽,你竟如此怕我?     不,不是。陆嘉结结巴巴地道,你在我心中,就是仙子。我只敢远观,不敢亵渎。     柳妙锦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新婚之夜,陆嘉是抱着柳妙锦和衣而眠的,身子僵硬得几乎可以拉去做棺材板了。          二、争宠     婚后,陆嘉待柳妙锦一如从前,细致而周到。     下人们都说:少爷是将夫人捧在手心里疼。     可柳妙锦却很无奈,竟是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陆嘉是将她当作仙子给供了起来,可她却只想跟他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     陆嘉毕竟是男人,白天黑夜他都不敢碰柳妙锦,一天两天尚可,时间久了难免觉得压抑,遂背着柳妙锦悄悄在外养起了外室。     柳妙锦听到下人议论此事的时候,叹了口气,又去了阮衡的住所。     阮衡听到她又要换脸的要求,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尝到甜头,一有不顺,就想到这招。这次想换什么样的?     柳妙锦沉吟道: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一看就是正室的那种。那个外室,人虽没她漂亮,面部却意外的线条柔和,不像她,冷若冰霜。     阮衡提笔,慢慢将她的眉眼延展,使得整体线条软化,于原本的缥缈中渗出一股独特的人气儿。     阮衡提醒她道:人的脸犹如画布,一次两次尚可,但是画面的次数多了,难免会影响底子,到时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我知道,可我若是得不到他,留着这张脸,又有什么用呢?柳妙锦终究是清醒而执拗的。     当晚,柳妙锦亲手做了几道小菜,叫人去外室那里叫回了陆嘉:外面的女子,滋味如何?     他看着柳妙锦在烛火中缓缓摇动的侧面,咽了口口水,答非所问:夫人,你今日真美。     那一夜,柳妙锦达成所愿,跟他做了真正的夫妻。     翌日一早,陆嘉就派人打发了外室,搬回来跟柳妙锦卿卿我我。     丫环们不知柳妙锦画了面,只觉得夫人很厉害,仅是笑一笑,就将少爷的心揪了回来。     如此过了两三年,陆嘉的生意日渐繁忙,去外地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有时半年都回不来几趟。     凭女人的直觉,柳妙锦心知这次恐怕又有了对手。只是,还没等她做好准备,对方就拿着陆嘉亲手签的婚书找上门来了。c1();     昔日花魁眉眼�丽,身段娇娆,她傲然冷笑:陆郎已经赎了我,他说要娶我过门的!     柳妙锦不慌不忙地展开婚书,温和笑道:我家夫君做下的事,自然要认。只是,姑娘,这婚书上写的分明你是妾,按律只能纳,不能娶。说着扬声道,来人呐,请姑娘先出去,打开侧门,准备好茶!     柳妙锦嗤笑一声,陆嘉做贼心虚,这摆明了不敢跟她坦承,却又舍不得美人儿,可她又能如何呢?     柳妙锦心里清楚,陆嘉从来都是看脸下菜的人。他当年肯为了那张脸娶回自己,自然也能因此接回别人。只是,如此一想,不免心凉,她与他同床共枕两三年,却终究抵不过美色的诱惑。     她耐心等到母亲忌日,在墓旁堵住了阮衡:先生,这次只怕又得请您出手了。     阮衡皱着眉听她说完,反感道:如此男人,你又何苦糟践自己?     柳妙锦叹息道:可我已经陷进去了,再说,就算换个男人,你就能保证他对我一定好?     阮衡知道,柳妙锦是吃准了自己不可能拒绝她,只得换个方式劝道:人家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你一个正室夫人,把自己搞得艳丽非常,难免失了身份。     柳妙锦赞叹道:先生说得对!还没等阮衡松口气,她又道,那就不照着她那套来,咱们来点端庄的,又能牢牢吸引住男人的!     阮衡差点没呛死自己,无奈道:那就只能是贤后那样的了。c2();     端严可敬,又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柳妙锦顶着这张新脸回了家,可巧陆嘉正好溜回来跟花魁私会。     陆嘉看着自家夫人,搓着手干笑:一月不见,夫人当真愈加有气度了。     柳妙锦冷笑道:若无气度,如何能忍得了别人来分自己挚爱的丈夫?说完,柳妙锦拍开他伸过来的手,自顾自地回了房。     花魁揽着陆嘉撒娇:人家可是听你的,对她很是尊敬,给她敬茶被烫了都没计较!     陆嘉立刻被迷得神魂颠倒,跟她花天酒地去了。     其实,倘若柳妙锦有个一男半女,陆嘉也不会如此痴迷美色。只是柳妙锦心中明白,阮衡肯为她画面,是看在母亲的情分上,但是凡事都讲究个代价,她以脸留住陆嘉的代价,恐怕就是了失去生育能力。     陆府的下人性随主子,习惯见风使舵,眼瞅着夫人失了宠,各自打着小算盘。柳妙锦冷眼瞧着,却不戳破,只是时不时差人送些好东西给花魁。花魁在秦楼楚馆呆久了,听的看的都是男人的那套,于私宅中的争斗毕竟弱了一筹,久而久之竟有些飘飘然来。     陆家长辈过寿的时候,柳妙锦推说身子不适,要陆嘉带了花魁前往,又特地将花魁叫来叮嘱了一番:我知你在家随性惯了,到了本家可不许任性。衣裳穿得素雅点,别尽挑些时兴的花色,凡事让着那些正室夫人,别丢了咱家的面子。     花魁不以为然,只觉得她是放不下体面,当下就听自己丫环的推荐,穿了件赤色底子,花蝴蝶纹样的大袖衫出去了。     原本一切无事,哪知宴席散去,寿星的儿媳妇忽然一个巴掌扇过来,厉声喝骂:你一个妾室,居然穿正色,你不知这是正室才能穿的吗?你是想宠妾灭妻吗?     花魁被打得有些蒙,半晌才注意到,那位夫人穿的竟跟自己是同一种花色的襦裙,当下不服气地嚷嚷:你不过就是不忿我比你年轻,同样的花色穿出来比你好看罢了!     陆嘉脸色一变,陆家的女眷谁不知道,这位夫人最是嫉恨别人跟她穿同样花色的衣服,就因为这,柳妙锦每次出席这样的宴会,都要派人再三打听,不想如今被这蠢女人搞得丢人现眼!     陆嘉低三下四地跟人赔礼道歉后,就将花魁拽了回去,自此扔在偏院不闻不问,私底下还是觉得柳妙锦有气度又省心。     柳妙锦享受着陆嘉的甜言蜜语,心中冷笑,这陆府的下人都是她一手调教的,那个花魁居然听信下人的意见,当真是个不怕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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