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定鬼孩子

作者: 华乐笑话网分类: 短篇发布时间: 2017-11-26 13:04

    辛椎仔细地看看镜子,镜面上一片空白,没错,没有自己的影子,只有一片红光,映得四下如同鬼境。她伸出手去,镜子的一片红光中,红光深邃得没有底,红得发黑,到了深处就是海洋的底,一片漆黑,没只一点亮光。从红黑的底片中,一只苍白的娇嫩得如同婴儿一样的小手拉住了她,轻轻一带,微微地声音,细小碎片似的,听不清楚,可本能的温暖,所以她从来不怕这镜子里的异界。她被硬拽了下,眼看着要被拽进去了,她吓得大叫起来,别,别,别,干吗抓我!吓得她伸出别一只手死死地扳镜框,只听咚地一声,头撞在了镜框上,眼前红尘四下流转开去,红光如同如血色洪水快速地退下,一片清澈如皓月的光缓缓地飘逸地飞来,聚拢在一起,变成一个巨大的门,挡住了她,眼前一片亮光闪过,她醒了,原来又撞在镜面上了。     她揉了下前额,又青了,上次撞上镜子的青於还没有散去,又加上了一块,若干片大小不依的青色顶在脑门上,难怪王科笑她青面鬼呢!她懊恼地揉着青色,带着她,本来就不漂亮的脸由圆圆的月圆脸变成了月下河,泛青啊!她回过头去看看门,门已经许久没有人推开了,她天天凝视着这道豪华的大门,希冀着王科再一次带着黑色玫瑰再一次推进来,可是永远是望穿秋水,只有茫茫无际的冷月光浮着。     她推开门,来到大大的阳台上,伸了个懒腰,她思念着王科,这种思念象巨形的磨石磨着她的神经,她在这巨石的压榨下,变成一点点的水,从缝隙间流下来,思念变成了豆腐,大众而廉价,自己变成了豆汁,白白的一片,小家的简单,被轻易地丢弃在这大屋子里。身体变成了豆渣,被王科丢弃在这巨磨下,丢弃在了豪宅中。     眼前的荷池里一片轻轻地叫声,涩涩的,尖尖的,娇嫩的,象是雨过初荷。荷妖?辛椎突然从思念中回过神来,眼前风过一道隙,荷叶间一片闪亮,茫茫的,薄薄的水气浮起,朦胧澹月云来去,一切变得三月江南小雨中,什么都有明了,什么都是雾中。只有一片粉色好像轻轻地婆娑着,象个女子轻歌曼舞,袅娜娉婷,谁她失声尖叫,象受惊的鸟一样。传过来淅淅的雨声,伴了一二声的娃娃的哭声,声音稚嫩,清脆圆滑,似天外曼妙的无尘无俗的天籁,没有一点点的忧伤没有丝丝的情愁。这声音清冷,象伴了寒山钟声的溪水,清脆叮咚,象佛的无暇初啼,更有妖的致命寒潮,这喧哗的世间本应该无有这样的天外飞音。她一个冷颤,想起了镜子中的声音。     这声,如约,如朋,如友,天天而致,耳鬓相磨,象梦厣,伏在镜中,伏在每天每时每刻,它无声无息地来,狂风骤雨似地去。c1();     她本不应做这样的梦。可神眷顾了她,她应该是个幸福的人。一个保姆,不漂亮的保姆,甚至有点黑,有点阴阳怪气地长相,有点阴声阴调的声音,却被男主人相中了,归功于女主人已经丧失了女人的资格,小小的切除子宫的手术。     她擦了下汗,这寒风竟然吹起了自己的冷汗,手心如霜露初降,湿湿的晦涩地水,只有几滴,却让她心惊。女主可能不再是女主人了,可她还有个儿子,一个优秀的家庭成员,一个优秀的爸爸的继承人。可自己没有儿子,那个孩子,王科说是女婴,打了。她躺在手术床上,好似看到了小小的粉粉的一团,象极了眼前的荷蕾。也似这荷包要开未开。她恨,恨女主人的儿子,和那个医生,是他说这是个女婴,她本能地感到这是个男婴!开枝散叶传宗接代的男人!     她不忍再看月下的荷,一片粉色,如她想象中胎儿似的粉色。她的儿,也在这片寒水下,静静地封着,是王科做的墓。王科,婴儿的爸爸,成功的地产商,她的所谓的老公,她的金卡的主人,开发了这片豪宅,为了她开发的,为她留下了最好,看月亮最美最有角度的一处,就是这里,茫茫清寒池边上,翠绿荷叶包围中。她不喜欢看月亮,因为她自己就如残月般阴晦,但她留下,因为她的儿在这里。     她曾经做过个梦,有老公,但有儿子,有房子,有金卡,现在如此了,老公六十开外,在别人家,房子豪华如宫殿,在脚下,儿子,如荷包一样可爱,埋在寒水下还有月色,有娃娃的哭声月下荷蕾,寒池婴啼。     她捂了脸回来,不想看一切,不想看自己。一切如梦,不似真的,自己如局外,�若做梦。她最不想看的是自己的脸。如果自己有张范冰冰的脸,她也许不用担心。可是她的脸,如月,阴晦,如日,黄黑,如星,只有夜色容下。一切仅仅因为女主人不再是女人了!c2();     她用海泥涂了自己一脸,对准镜子,再嫩一点再白一点,她愿不惜一切代价。镜中,黑曜石的脸被自己对自己的失望的火山喷发点燃了,她一拳头击在了镜子上,镜子一晃,一片红光,是自己的血,血的深处,是黑色,太空样无底,无底中没有了黑曜石,只有一只如藕样的小手,没有一点血色,伸出来,拉住她焦黄的头发,向里拉,一点一点,探入红光中,她尖叫起来,冲向外面,门开了,一双瘦长的双臂抱起了她,硬生生地把她抱了回来。     你做美容时又梦游了!黑黑的象镰刀似的双臂拼命地摇着她,把她摇得生痛,梦游?她分明醒着,每次都这样,她不由地信了王科,因为他是她的一切。     她长舒一口气,扭过来想知道这双黑黑的双臂是否如镰刀样悬在脖子上,一扭头,一张白弱的脸,架着金丝眼镜,长长的粗粗的金链子套着细长的如竹杆似的身体。双臂倒是又黑又弯,象极了黑镰刀。一下子哭出了声:王科,你可回来了,我又做梦了。     王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焦黄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我把你抱回来了。自从打了胎,你就开始梦游了。     都怪你,叫我改什么名字。昨天我上网才知道,这辛椎是个汉代的死女人!我好好的叫辛明的,有日又有月的辛椎委屈哭了。     你这就不知道了,这辛椎可是贵妇,我取这名,还不是希望你能象个贵妇一样,能给我家带来贵气吗?王科一乐,这可是专门取的!小姑奶奶,就要这阴气!     不能改吗?她想起自己一脸的海泥一定很难看,可不能让王科再觉得自己丑了,不然他再也不来了。     绝对不能。王科厌烦地扭过脸去,不擦去还好看点,擦去了,黄黑似的,扁扁的,象个平面图纸,踩过的狗屎。     看了看她努力地挺直的胸,王科想笑,你当我不知道你去隆了胸啊。这样显胸不就是为了要钱吗?丢过来一张金卡,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吧。我得回去看看,这老太婆不知道怎么了,天天地关门,我得搞掂她。     你不是有我吗?     我们不还一大儿子吗!面子上得过得去。多少年我都没碰她了,放心。王科忍着恶心,吻了下辛椎,赶快逃跑了。     辛椎看着王科逃跑的背影,冷笑一下,你还得回来,大概那个老女人还没胆跟你说她再也不是女人了!她的一切都变了你这个老男人,这个年龄了还吃嫩草,我也不想你了,我想的是金卡。     第二天辛椎拐着LV包走向了百货商场。再有一张金卡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她满意地笑起来,那团粉色的荷包还她的屋前,她也很满意,有了钱,是可以通鬼神的。她四下看看,确信没有人注意她,又溜回了奥迪车里,微笑起来,摸出镶钻石的金手机。     道兄,别来无恙?辛椎认的一个道兄。          是惦记着我无恙还是记得我有没有法力做法啊?一个苍茫的声音,如苍穹一样漫漫地覆盖了她的身体,她又回到了黑色的星空里。     道兄,果然法力又大增,我还没开口就算到了找你要干吗,再算一算我想做什么事吧?辛椎笑起来,全然没有了王科面前老土的样子,不是潮,简单地跟着上岸,是海,吞噬夜一样的深不见底的媚。     生个孩子吧?现在想生一个了。你又梦游了,你说过多少次了道兄的声音垂了下去,掉进了山崖一样,他自称是妖,他想跟辛椎生个妖,可是她想生个人,奇怪的想法,什么时间有的?天天伏在破旧得传出腥味的老宅子里,昂头看着人们进来出去,生死离别,相依相欺他一点也不明白着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生个人?干吗?几十年就死了,还要损自己的修行。他在手机那头扬起了自己做出修行的尾巴,他自认为是蜈蚣精,有千只眼,看得通前生后世,可看不清心上的妖在想什么,更看不清人再一步要做什么。     道兄,果然是我们老宅门的第一位,能成吗?辛椎嘶嘶地说着,蜈蚣爱听这蛇嘶声,在梦里自认为听了三百年了,现在没有了它就睡不着。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一定达成。你等好消息吧。蜈蚣精心想,听了更睡不着了。     她张着嘴开怀大笑,却拼命地用手指按着眼角,不让眼皮有一丝皱纹,男人、男妖都是看皮的,可不能因为高兴弄皱了这张来之不易的皮。她摸了下金卡,应该给这张皮上油了。拎起包包拔腿就出发。     美容院里顶级的美容师顶着顶级的蓝头发,画了蓝粉相间的眼影,嘴是黑的,手指甲是花的,脚指甲是青的,除了这出售的颜色,基本看不出来她长得什么样,反正五光十色、争奇斗艳的,比妖的颜色绮丽。辛椎仰面朝天地倒在躺椅上,用眼角睨视着她,不懂男人心,你的色彩太丰富了,那么男人就会觉得你不属于夜色,而男人多半是蛰伏在夜里,只看夜的。所以,她的皮只是干净的、简单的女人。所以王科从人才市场一眼就看到了她。那么多明星跟你画得一样没有了底色,他看不清,也不想看了。她笑了下,向上推了把面膜。     她可怜这个女人,住在杂物横堆,落不下脚的,有了几百年历史的,四面露风,用塑料布挡起来的小院落里。可女人满足,她有屋子!一家人有个窝。可以省不少租金呢!一个长得普通的女人,很简单的小贩,天天早早地起来,推着小菜,乘了夜色赶到污秽的早市上,一毛二毛五毛的赚钱,因为她有一个儿子,在她出去卖菜的时候,掉进了开水锅,所以腿是抽起来的,而爸爸,一场车祸中没有了生命,而肇事车没有找到,也没有了赔偿金。为了这个三岁的儿子,星星看着她顶风,月亮看着她匍匐在地上推车。长得不漂亮,可是住在她屋子底下的蛇妖,觉得她最顺眼,顺眼得看见她就觉得不用再晒太阳。c1();     女人皮真的很倒霉,为了这个儿子的整容手术费,为了儿子结婚不用再去拼命工作买房,明明拆迁时房地产商给了一笔钱,为了多一小间,也就十平坪吧,所有的人都迁走了,而她断水断电住在里面。可房地产商人等不及了,一天可就好几十万没了,乘了她出门卖菜,把推土机突突地,冒着黑烟就开到了他们共同拥有的老宅子前。     蛇妖昂着头,伏在院子中央最大的一块地砖下,用耳朵听着清冷的太阳,她指望着女人能用身体挡住推土机,可是推土机将她一并推进了土里,土倾泄下来,她伸出手,想趴出土坑来,可是土漫天落下,挡住了本来就冷得象月光的太阳于是蛇妖得到了女人皮。     蛇妖伏在儿子的脚下,儿子被人歧视,所以她是他唯一的伙伴。女人答应过儿子,如果有了房,让蛇妖也住了进去。现在蛇妖没有了屋,儿子没有妈。蛇妖化成了妈,可屋子呢?于是蛇妖想找一个房地产商王科刚好来找保姆,而且一眼看中了她。于是她叫了辛椎。     辛椎又看到了太阳。     辛椎觉得太阳真的很暖。王科看惯了明星的颜色,所以妖怪的颜色没有什么了不起,这颜色藏在女人皮下,他看不到,只看到了一个简单得象溪水一样透明清澈的女人。辛椎的本色也如此,她一直伏在老宅子里,那里没太复杂的颜色,只有平和的日子漫漫地涌出流走,象条泉水,不知源头,不知归所,只知旭升夕落。钱,王科有钱,儿子需要钱。她给儿子做手术,给儿子一间屋子。儿子的笑容更让她决定她要永远地留在王科身边。是爱情吗?应该是吧,一个男人不为容颜,不为学识、不为背景,只为背影,只为蝶恋花香,应该是爱情。     辛椎摸了把脸,嫩了好多,比起她的蛇皮可以说是手感天上地下。辛椎笑起来,用手按住眼角,这美容师的颜色应该这么夸张,因为她有本事。她大方地拿出一叠钱,不用数,给了美容师。美容师带着三个月的笑接了过来,看着辛椎的背影,骂了句:蛇吞日,好命你也没命受!辛椎的耳朵是最灵的,蛇的耳朵在动物界里是数得着的,她决定她的手艺再好,也不上这里来了。c2();     辛椎的耳朵灵,可是手机的铃声响了N多次,她才听见,她还在想美容师的话,蛇和人有好命运吗?她只希望有足够的钱,保护儿子。     辛椎拿起手机,上面的钻石闪过太阳。辛椎有蓝牙,可她愿意炫耀,这是王科送给她的。     妈,是妈妈吗?我是荷椎儿,您会来看我吗?妈妈?荷椎儿?这声音稚嫩得象婴儿,应该是个小孩子,弱弱的,生病了吧。     宝贝,你打错了。辛椎接到一个错打的电话,心情却不错,她喜欢有孩子叫她妈妈。     没错啊,爸爸说这是妈妈的电话啊手机那头没声了。     辛椎一连几天,一天几次接到这个荷椎儿的孩子的电话。辛椎突然想知道这个孩子长得什么样了,是不是是个乖女儿呢?儿子可乖了,于是她拔了回去。荷椎儿,你家在哪里?我去看你     我家上面是荷花池,我住荷花池下,我们家对面有�楼,才开发的,可贵了,可我爸爸住那里,也是他盖的很小,很细,细微得象从另一个世界飘过来的,辛椎听着,泪被引了下来,这是镜子里常常传过来的声音,以为是梦游,现在就在自己的手机里,她打开了录音功能,她想时时听到这声音,这声音天籁一样,簌地一下子就没有了,就象以前镜子里一样,被手机的镜面表壳吸收了。     辛椎关上窗户,鬼是不能见太阳的,所以声音也不能见太阳的,她要保护这声音,保护她的孩子,窗外荷花漫漫地开着,漫长的烟袅袅地升起,粉红色的荷苞像极了子宫     蜈蚣精打来电话了,做法成功,只是她去滴血领子,孩子就会回到她的身体里,辛椎高兴坏了,孩子,孩子,意味王科属于自己了,完全属于自己了,哈哈,她狂笑着,扑向镜子,把手伸了进去,她要那个世界,那个孩子!     她嘶嘶地笑着,大声地笑着,发狂地扑向镜面,全然没注意到她的道兄蜈蚣精的声音突然变得那样的尖锐,不再苍茫得象星空,闪闪地点亮着她的笑声     滴血领子,所谓的蜈蚣精在手机里告诉了她方法,去把自己的血管切开,将自己身体的五分之一的血滴在一个死胎上     辛椎告诉了王科,想起了那个埋在荷塘下的孩子,他给妈妈打来了电话,就是他了,王科笑着说。辛椎全身心地放在了再要一个孩子身上,没有注意到王科的声音也是尖尖的,高亢得没有调,象大蜥蜴被攻击了,高高扬起的尾巴,带着绿色充着血,更没想起来问,打电话来的事她没有说,王科是怎么知道的,只是觉得王科高兴得笑容变了形,变得狰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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