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诅咒

作者: 华乐笑话网分类: 长篇发布时间: 2017-11-26 12:00

    一     巨流河浩浩荡荡,绵延千里。河水出产颇丰,鱼鳖虾蟹成群出没,所以岸边多有渔民居住。     正值七月流火时光,这天中午时分,烈日当空,河边有三三两两赤身裸体的顽童在浅滩中戏水嬉戏。     忽然,石破天惊般,有人失声尖叫: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哪!三平妈,你儿子掉进水里了。     那巨流河水流湍急,眼尖的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在漩涡中露出小小的头颅和双手,随着涡流急转,随时有被河水吞噬的危险。     三平妈披头散发、赤着双脚向河边跑来,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呼救。白生生的脚被什么尖利的物体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淋漓漓地勾勒出她奔跑的痕迹,触目惊心。三平妈却完全顾不上疼痛,径直跑到岸边的一艘渔船旁,五体投地跪倒,像捣蒜一样叩头不止。     那艘渔船上是一家三口,乔老栓、田艳夫妇,及他们的独生子乔阿盛。乔老栓父子是这一带水性最好的两个人,父子俩长得一模一样,短小精悍。皮肤黑里透亮,一身腱子肉,看上去精力过人的样子。巨流河水浑浊湍急,只有乔老栓父子有下水救人的本事。围观的人见三平妈径直向他一家三口跪倒求救,暗自佩服她在危急中还能保持头脑清醒,求对了人。只是这一带居住的人都知道乔家人心肠硬、惟利是图,担心他们不肯伸出援手。     果然,在三平妈磕了十几个头以后,田艳终于冷冷地答腔:三平妈,有事你就说话,你的头又不值钱,磕破了能管什么用?c1();     三平妈泣不成声:求求你们救救三平,我下半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     乔老栓干咳两声,撇一撇厚厚的嘴唇,瓮声瓮气地说:救人可以,不过在巨流河里救人,搞不好要搭上自己一条命,十万块,不二价。     三平妈匍匐着爬到他面前,连声说:十万块行,十万块行,救上人来,我一定报答你们十万块,求求你们了,再耽误就救不上来了。     乔老栓摇摇头,说:三平妈,你可真不明事理,你寡妇守业的,又没个进项,万一人救上来,你拿不出钱,我也不能再把人丢进河里去。要想让我们爷们下水,你现在就得把钱拍在这里。     三平妈的额头已经磕出道道血痕来,哀求说:现在我哪里去凑十万块啊,只要把三平救上来,我就是卖血卖肉也会凑齐十万块给你们。     乔阿盛啧啧连声:三平妈,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轻巧,你看看自己,一身上下哪有值钱的东西,就是把血抽干了也卖不上几个钱。我们救人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不二话,见钱救人,没有十万,先拍五万做定金也行。c2();     三平妈在绝望中忽然想起什么,说:把我家的房子押给你们,好不好?算多少钱都行。     田艳面露难色:三平妈,你家那三间东倒西歪的泥坯房,怎么给你作价?算你两万五,连定金也不够。     这时围观人群中有人喊:别再讲价了,这会儿孩子不知道冲哪里去了,捞上来也不中用了。     三平妈闻言浑身抖动,回头凝望着三平落水处,只见波急浪涌,云水茫茫。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晕死过去。     乔老栓点上一根黑杆烟,用力吸一口,从唇齿间挤出丝丝烟雾,说:这样吧,捞尸,两万五,用你家的房子抵偿,中不?     三平妈蹭地站起身来,双眼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溢满厌恶和痛恨。她恶狠狠地盯着乔家三口,一字一顿地诅咒说:你这一家薄情狠心的人,见死不救,乘机勒索,天厌地厌,不得好死。我做鬼以后,一定会保佑你全家都被淹死,一个也别想逃。     说完,她趔趔趄趄地向河边奔去,一头扎向河水最湍急处,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事先谁也没预料到她会投河自杀,竟来不及去拉住她。     天边忽然飘来一片乌云,遮住骄阳,天色黯淡下来。地面上刮起一阵黑色的、阴冷的小小旋风,包围着乔家的渔船,萦绕不去。乔家人只感觉阴寒遍体,不禁同时打了个冷颤。          二     乔老栓大半生都在水面上讨生活,对淹死人的事司空见惯。三平母子同时葬身河底一事固然极惨,乔老栓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对三平妈投河前的诅咒也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田艳为人强硬刁蛮,与人争执、谩骂是家常便饭,再恶毒十倍的诅咒也听过说过,更不当做一回事。     只有乔阿盛少不经事,感觉惴惴不安,三平妈临死前的血红双眼、凶狠表情、咬牙切齿的诅咒,都徘徊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也许是心底残存的良知,也许是对诅咒会应验的恐惧,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搅得他寝食难安。     田艳觉察到乔阿盛的情绪动荡,啐出一口浓痰,安抚他说:有什么好担心的?三平妈活着的时候窝窝囊囊,死了还能反天?她的鬼魂要是敢来捣乱,我把它煎了给你爷们下酒。     乔阿盛点头称是,心想鬼怕恶人,也许我妈够狠够恶,三平妈就不敢回来了。c1();     几个月过去,日子波澜不兴,乔阿盛逐渐释然,三平妈的影像在他记忆中越来越淡,终于飘逝如云烟。     转眼又是盛夏,距三平母子溺水事件已过去一年。今年雨水充足,巨流河中水产胜于往年。田艳盘算着忙过今夏,就能攒够钱在县城里盘一个门市,让乔阿盛经营生意,从此告别一身腥臭的渔民生涯。     这天黄昏,爷俩又是满载归来。乔老栓让儿子先下船,系好缆绳,他在后舱把鱼分装进两个鱼篓。乔阿盛兴冲冲地跨下船,不知怎地脚底一绊,面朝下跌了一跤。无巧不巧,额头刚好磕在河边的一块露出尖棱的石头上,人当即就晕了过去,脸扎在河边的浅水坑里。     乔老栓在后舱做事,不过五六分钟时间,见儿子还不返回,喊两声也没人应,气呼呼地到前面去找。见乔阿盛栽倒在河水里,急忙翻过他的身子,人已经断气了,仍圆睁双眼,额头上有一块不显眼的青肿。     水性好到可以在水里徒手生擒鱼虾的乔阿盛竟然淹死在不到二十厘米的浅水里。乔老栓怔怔地扶着儿子的遗体,老泪纵横。半晌,他醒悟过来,后脊梁上嗖地冒起一股凉风:这是水鬼作祟,三平妈索命来啦!     乔老栓夫妇老年丧子,悲痛欲绝。三天后发送了乔阿盛的遗体,才猛然意识到,乔阿盛淹死的日子,正是三平母子溺亡的周年!     夫妇俩惊魂丧胆,三平妈临死前掺着血泪的诅咒,一字一句地从记忆深处浮现:我做鬼以后,一定会保佑你全家都被淹死,一个也别想逃。乔老栓和田艳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苦苦煎熬了半个月后,两人终于做出远走他乡的决定。     这个地方,一定是内陆地区,且常年干旱,没有海水、河水、雨水──只要远离一切水源,三平妈的诅咒就不会应验。熬过几年,三平妈的怨念也就淡了、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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