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四记

作者: 华乐笑话网分类: 民间发布时间: 2017-11-26 03:01

    不知何年何月,何州何县。     城外有一座山,山脚下有一座道观,观里有一个老人。     那座观荒僻了许久,杂草丛生,蛛网尘封,有一些鸟兽在其中筑巢。当人们从附近经过时,会被草丛中悉悉索索的声响惊动,猛回头间,会发现毛茸茸脑袋上一双精亮的眼睛正瞪视自己。在深蓝色的夜晚,许多人曾看见过,一只雪白的狐狸蹲踞在大殿屋脊上,仰头眺望月亮,一动不动。     渐渐地谣传四起,当地村民开始惶恐,对道观敬而远之。     直到某一天,一位在山上砍柴的农夫望见,道观上空冒出一缕缕炊烟。那时候日当正午,光明普照大地,农夫好奇心起,大着胆子走进观内。他瞧见,一名麻衣老者坐在天井里,面前摆放着一个小泥炉,炉子上蒸着一锅小米饭。     从此老人在道观内住了下来,足不出户,没人清楚他在里面干什么,也不明白他靠什么生存。同样地,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为何要在此处停留。     有好事的人问起,老人通常不作答;偶尔被小孩子骚扰得烦了,才简短说道,我在等一个人。随后,又半眯起眼皮,陷入昏昏噩噩的瞌睡。 据说他姓汤。     第一章黄粱梦     【一】     天色近晚,日头已消隐在山脊后,但仍有一小片余晖染红天边。冬日的山野尽显衰败,一棵棵枯树如尸体般垂立,土地冻得硬邦邦,光秃秃裸露。弯弯曲曲小路上,一个人,一匹瘦马,踽踽独行。     行人名叫柳梦海,衡阳人氏,正前往南柯郡办事。本来按计划天黑前能进城门,不料在上一个岔路口,有一辆板车斜刺里冲过来,互相躲避时,板车翻倒,装的麦粒掉一地。板车主人不依不饶,趁机大敲竹杠,纠缠了近一个时辰才脱身。     现在要赶进城已不可能了,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柳梦海极目四眺,发现距道路数十丈远的田野中,有孤零零一簇建筑。c1();     他驱马赶过去,只见十数间瓦房被一道矮墙围住,门楣上悬挂牌匾,书写三个楷字:梅花观。     柳梦海跳下马,走上台阶,轻叩门扉。     当当当,铁环敲击黑漆榆木门,透过干冷的空气远远传出去,许久,没有回音。柳梦海微微加力,门没上闩,被推开半截。     他迟疑了一下,返身将驽马拴在门前的歪脖槐树上,然后走进梅花观。     迎面一座照壁,雕的是凤凰来仪图,转过去,五丈见方的庭院呈现于眼前。正面是三清大殿,右侧供奉女仙何仙姑,左侧为香火房。院中间有一口水井,一个老头正在汲水。他生着长长的眉毛和胡须,满脸皱纹,动作颤巍巍。(鬼大爷:http://www.guidaye.com/转载请保留!)     老丈您好,在下欲往南柯郡寻亲,路过贵宝地,因天晚找不到住宿处,请借个方便。     老头儿将木桶里的水慢慢倒入一口小铁锅,那锅中盛着三分之一满的黄澄澄小米:接着他放下桶,抬起头茫然看年轻人,用手指了指耳朵,示意听不清。     老丈,我想借宿一夜。柳梦海放大声音。     哦,老头儿点点头,嘶哑着嗓子回答: 好的,公子请跟我来。     他在前面带路,从三清殿旁的角门出去,穿过一条甬道,进入中庭。院子里种有三棵马尾松,亭亭如盖,为荒瘠的道观增添少许生气。c2();     老头儿到西厢房前停住脚步,说道: 公子请先在房内安歇,老朽去做饭,片刻即好。说罢,转身从原路走了。     柳梦海正打算客套感谢,不料对方说走就走,连名字都来不及问,一番话只得憋在肚子里。他推开厢房的门,内里设施简朴,仅桌椅床榻等必备家具。于是解下背负的包裹,放床头,然后坐在窗下桌案前,稍事休息。     屋子虽干净整齐,空气中却隐约有一股子陈旧霉味,柳梦海欠起身,扭开栓钩,推开窗扇透气。忽然,一丝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不知从哪里飘进耳朵中。     柳梦海心生好奇,走出屋子,寻找声音的来源。仔细倾听一会儿,哭声好像在西北面。于是他走向中庭的后门,不料刚迈出半只脚,一声断喝响起。     站住,你去哪里?     回头一看,老头儿站在身后数尺远,两颗死鱼眼翻白,像劣质琉璃珠混浊呆滞,毫无生气。     我听见有人哭,想去看看。     哦,后面的小花园是禁地,闹鬼,请公子不要擅入。老头儿说道。     柳梦海不相信,但也不好跟主人争辩,连忙答应:这个自然,小可不敢乱闯禁地。只是,鬼怪之事从何谈起?     老头儿不答话,再一次径直离去,也许他耳背没听见,也许在故意装糊涂。     柳梦海在原地怔怔地站立,这时候哭泣声消失了,四周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似乎道观内再无第三个活人。     一阵阵煮粟米饭的香气从前院飘来,那气味十分独特,叫人闻在鼻中不觉得饿,反而勾引起丝丝困倦。     今日柳梦海赶了六七个时辰路,确实有一些疲乏。于是他不再纠缠哭泣声,返回西厢房,走到床榻前。床上有一条青色粗布棉被,一个瓷枕。瓷枕非常精致,表面烧绘着细腻的粉彩,为仕女游园图。     画中美女手持纨扇,立于一丛牡丹中,身旁有一个丫环相随。     瓷枕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柳梦海盯着图案看一会儿,心神恍惚起来,倦意更浓。他在床上合衣躺下,拉棉被盖住半截身子,头刚挨上瓷枕,立即陷入梦乡。          【二】     夜渐渐黑了,月亮一点点爬上中天,向梅花观内洒下惨白的光,斑驳的影。所有的屋子都漆黑一片,见不到烛火,悄无人声。在道观西北角,是一座小花园,里面种植着数十棵梅树,枝头含苞欲放。隐约间,有衣角从树丛中闪过,花枝一阵轻摇。     与此同时,前面中庭里凭空卷起奇怪的旋风,咣当,西厢房的一扇雕花窗被吹开,发出响亮撞击声。     柳梦海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朝洞开的窗户看去。外面夜色无边,寒气一层层涌入屋中。可能睡眠过于深沉,他感觉头昏沉沉地,身体疲乏无力,好半天,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右胸口又在隐隐作痛,那里有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平时没什么异常,但每当睡梦中,身体的其他感官薄弱时,它就变得敏锐。往事也同时在心底沉滓泛起。     柳梦海压下不愉快的回忆,推开门,走出屋子。     今夜万里无云,月亮和星辰灿烂,从它们的位置判断,现在大约为三更天左右。周遭的景物清晰可辨,柳梦海发现,中庭内七间房子,除了自己刚走出来的那间,其余都挂着锁。而他记得很清楚,几个时辰前老头儿带领入住时,全部房间门仅虚掩而已。     锁挂在门外,意味着屋内无人住。     柳梦海略感困惑,难道梅花观里真的只有老头儿一人值守?瞧整个儿环境,十分地干净整齐,门窗上油漆也有八九成新,显示出香火旺盛、财源充足。那老头儿一副糊涂模样,怎应付得来?     他开始转悠闲逛,从前面的三清主殿,到旁院的灵官文昌殿,一处处寻觅。每一间房屋都铜锁把门:趴在窗缝上觑看,里面黑洞洞,深不见底。     奇怪,白天从田野上远望时,道观并不大,被矮墙围住的似乎只有十几座建筑;而此刻,却像走进庞大的迷宫,一条条青砖小路如蜘蛛网错综复杂,那些神殿诡秘莫测,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柳梦海感觉后脊背发麻,好似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有一个怪物即将冲出来,把他扑翻在地。当转过甬道拐角时,好几次他突然回身,试图揪出跟踪者:然而一无所获,天井里空荡荡,月光清幽如水。(鬼大爷:http://www.guidaye.com/转载请保留!)     不知不觉间,来到道观最后面西北角,一道月亮门挡住了去路。     后面的小花园是禁地,闹鬼,请公子不要擅入,老头儿的警告在耳边响起。     先前因旅途劳累,柳梦海没细想,此刻却意识到有诈。道观的日常业务即镇妖驱邪保一方平安,自己闹起鬼来,实在是滑稽。即便真闹鬼,也断无透露给外人的道理,一旦传出去,还怎么骗信徒香火钱。c1();     月亮门没上锁,与门框间露出一条细缝,柳梦海伸手轻推,门吱呀一声荡开,花园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星月光辉下,一棵棵梅树俏立,枝影横斜,风姿绰约。空气中浮动着暗香,那些羊脂玉色花朵,在夜色中泛起光泽,美不胜收。透过掩映的枝条,可以瞧见不远处露出八角亭的飞檐。     便在此时,细微的哭泣声再次响起,方向正是凉亭处。     柳梦海急忙朝那边走去,这小花园也与外面的布局一样,看似简单实则幽深,小径曲折蜿蜒,老半天仍未抵达凉亭。而且,还越来越远了,亭子已完全看不见,四周围全是纷乱的花枝。 香气越来越浓,令人有些眩晕起来,伴随着飘若蛛丝的呜咽声更增诡异。     柳梦海迟疑不定,想打退堂鼓返回住处,脚下却又惯性地向前走了七八步,转过一片树丛。顿时,面前豁然开朗,一块场地凭空出现,八角凉亭位于中央,旁边竖立着几块太湖石。亭子里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从侧前方望去,她的脸轮廓分明,凤眼桃腮,鼻子小巧坚挺;头顶青丝高挽,斜插翡翠银丝步摇,既彰显富贵又不失素雅;苗条的身体上裹一件银狐皮披风,表面缀满长长的雪白的毛。     这个女子,竟然与瓷枕上的游园仕女有七八分像!     美女坐在石凳上,支着胳膊肘,托腮仰望月亮。她可能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霎时间神色大变。     Ⅱ卜美女发出短促的尖叫,用手捂住嘴。     柳梦海走到两丈外,施礼道歉: 小姐勿惊,在下是借住道观的旅客,晚上睡不着出来散步,冒昧打搅了。     美女露出惊讶的、不敢相信的表情,身体激动得摇摇欲坠,似要昏厥一般。片刻后,她猛然起立,从亭子中飞奔出来,到柳梦海身前拉住他的衣袖说: 郎君,你你终于回来了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c2();     柳梦海莫名其妙,收袖子后退,欲挣脱开: 小姐,你认错人了     噗嗤,美女破涕为笑,跺了跺脚娇嗔道: 你这个狠心冤家,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没开玩笑,小姐,我真不认识你。     那小姐僵住,脸刷地惨白,抬起头定定看着柳梦海的眼睛,颤声说: 你,你变心了,不肯认我么不,不要抛弃丽娘,柳郎     说着,她扑在柳梦海身上,紧紧搂住他。     当此情境,柳梦海狠不下心再生硬推拒,并且,怀里那温软的身子散发出致命诱惑。披风下似乎只穿了一层薄绸衫,隔着狐狸皮,能感受到内里细腻的肌肤,叫人血脉贲张。一低头,便能嗅到发丝中的阵阵清香。     美女似想起了什么,又松开胳膊,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托在手心。月光下瞧得分明,那是一根紫金簪,约大半个巴掌长,造型为凤凰。     柳梦海像被闪电劈中,目瞪口呆。金簪子不是被那人抢走了么,怎会在女子手上?她称呼柳郎,从何处知晓自己的姓?     柳郎,这是我们当初的定情信物,你不记得了?     记得,当然记得柳梦海喃喃复述,目光着了魔似的被紫金簪牢牢吸引,难以拔开。     分别大半年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这簪子一直随身珍藏,舍不得戴,只盼有一天能重会。柳郎,带我走,我们永远不分开     美女将金簪递给柳梦海,再次偎依在他怀中,软声细语,情话绵绵。柳梦海一手持簪,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揽住美人,他有些糊涂了,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个荒唐的梦。     正心醉神迷时,只听得一声女子清咤: 你又偷偷跑出来,还不回去!     美女娇躯一哆嗦,推开柳梦海,掉头跑进梅花林。同时嘴里喊道: 柳郎勿辜负丽娘,记得来找     她三转两转,立刻不见踪影。紧接着方才的女人声又叫道: 休得逃走!树林中一条黑影飞速闪掠,又转瞬消失。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待柳梦海反应过来,凉亭四周已恢复平静。他急忙朝美女消失的方向追去,穿过一棵棵梅树。匆忙中,脚尖不时踢到地面的石头生疼,那些横生的枝条扫在脸上,划出许多道血痕。柳梦海恍若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找到美女,问出紫金簪的来历。     尽管如此,也没能追上那二人,梅树林中的路径十分奇特,兜了一大圈后,居然又回到凉亭旁。柳梦海诧异站立一会儿,走向小亭子,当经过太湖石时,陡然间后脑遭一记重敲,立刻眼前发黑人事不省。     很可惜,如果他能再往前走几步,会发现太湖石后面有一座坟,墓碑上刻着:爱女杜丽娘之墓。          【三】     公子,醒醒,你怎么啦     昏迷中,柳梦海被一阵摇晃弄醒,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夫蹲在身边,关切地询问。他扭头四顾,发现自己正置身于田野中,官道在不远处,梅花观杏无踪影。     包裹行李和马匹自然也不见了。     你生病了?我去弄碗水来。农夫说道,起身要走。     柳梦海急忙阻止: 不必,谢谢大哥。我可能昨夜遇到了强盗,被打昏。     强盗?我们这一带向来太平,从没听说有拦路抢劫的,连偷鸡摸狗都很少。农夫半信半疑。     柳梦海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脑袋,后脖颈处隐隐作痛。他问道: 老乡,请教梅花观怎么走?     梅花观?农夫不明所以。     是啊,附近的一座道观,里面有一个老头,你晓得吗?     没有,方圆几十里之内没道观,农夫连连摇头,又补充说, 只在城北七里有一座和尚庙,普济寺。我在本地住了三十年,从没听说过什么梅花观。c1();     柳梦海说不出话来,他人生地不熟,根本搞不清梅花观的具体方位,只记得在道路边田野中。继续纠缠下去显然得不到结果,于是转问另一个问题: 南柯郡离此地有多远?     这回农夫答复得很痛快: 七八里路,沿官道一直往东走就到了。     道过谢之后,柳梦海从农田上了官道,迎着日头的方向走去。清晨空气新鲜,阳光明媚,他心中却笼罩着浓厚阴霾。昨晚在道观内发生的事情究竟意味着什么?总不会是一场梦吧?     他摘下腰间的荷包,打开瞧,还好,几两散碎银子没被拿走。同时,他吃惊地看到,那支紫金簪也在荷包内。     真是奇怪,那个打昏自己的人为何把人丢弃在荒野,却又将银两和簪子留下?     柳梦海越发糊涂,想了半天没结果,便继续前行。半路上又遇到几个当地人,柳梦海向他们询问,都回答说第一次听见梅花观三字。     快步赶了大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城池,城门口高挂匾额南柯郡。     这里是连接中原和西域的要道,城内繁华如锦,高楼林立。在东城白马街,富豪显贵云集,其中西数第三间豪宅属于郡太守杜宝,也就是柳梦海的目的地。     柳梦海的父亲叫柳少荣,与杜宝为同榜进士,至交好友。他们曾在南柯郡为官,柳少荣担任河政使,杜宝以工部员外郎的身份负责施工,共同治理黄河,政绩斐然。可惜,之后的命运走上了岔路,柳少荣因贪污受贿被抓,暴毙在牢狱中:杜宝则步步高升,直至工部侍郎。后来因患有眼疾,杜宝申请退休,皇帝不准,命其任南柯郡太守。     柳少荣和杜宝分别生有一男一女,幼年时曾定下婚约,以紫金钗为信物,各执一半。这次来南柯郡,柳梦海正是要迎娶从未谋面的娇妻。只不过世态炎凉,如今双方地位悬殊,他能如愿吗?     柳梦海走到杜府大门前,请门房通报,说道是故人柳少荣之子求见。          第二章牡丹亭     【一】     深夜,乌云满天,伸手不见五指。黄河边野渡口,停泊着一艘小货船,舷窗中隐约透出一点昏暗的灯火,以及细微人声。     舱内有两名年青人,面对面而坐,举杯对酌。     李兄,小弟再敬你一杯。明日咱们就要分手了,我将在瀛州下船,转道往南柯郡。     姓李的年青人一口干了杯中酒,叹气说: 这次进京城赶考,空手而归,实在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不像柳贤弟你,虽考场失意却情场得意。     柳姓青年笑道: 我也谋算落空啦,本以为能金榜题名,风光体面地迎娶杜家小姐,如今只一介白身。c1();     姓李的眼睛深处闪了闪,随即作出关心的样子,试探道: 你们两家门第悬殊,杜宝会不会赖婚?     哪能呢,君子一诺千金。我父亲与杜侍郎乃八拜之交,情谊深厚,说好以紫金钗为定婚信物,见钗如见人。     柳姓青年从怀中掏出一根赤紫色金簪,得意地晃了晃,然后用手轻轻抚摸,显得很陶醉。     真是个不懂事的书呆子。姓李的青年心中冷笑,面上却跟着附和吹捧,加倍地殷勤劝酒。继续喝一会儿,柳姓青年有八九分醉意,口齿含糊,沉沉欲睡。姓李的叫道: 船家,取一个冰镇西瓜来解酒船家!     船家没有回应,姓李的站起身,摇摇晃晃出了舱门,到船夫的卧房探头一看,后者正仰面酣睡,呼噜山响。于是他掉头去前舱厨房,抱起水桶里泡的西瓜,又在案板上拿一柄剔骨尖刀。     姓李的一手托西瓜,一手提尖刀,回到船舱。柳姓青年已趴桌子上睡着,手握成拳,紫金簪露出半截。     一闪一闪的油灯下,金簪映照着幽暗的光。     姓李的注视金簪子片刻,又回过头看柳姓青年,渐渐地呼吸粗重,手抓紧了刀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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