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魂

作者: 华乐笑话网分类: 长篇发布时间: 2017-11-26 00:41

    1、     乔老师被吊死在了屋里。     傍晚,人们围聚在屋外,看着他的头颅挂在一条粗麻绳上,四肢悬空,灰色长衫包裹着清瘦的身子。一阵风吹来,麻绳吊着他的头慢慢转过来,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禁不住一阵惊呼,连连后退了几步。     那加吉心中一阵悲痛。他想不明白,前一天还笑着教他写汉字剥皮寨的乔老师,为什么突然就上吊自杀了呢?     让开,让开!一阵粗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加吉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叫嚷的人是寨子里的大力士多鲁。     多鲁用手拨开人群,走在后面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一脸威严的土司达木措,另一个则是穿着黑色警服的年轻男子。     周探长,乔老师的尸体是中午被发现的。达木措边走边和年轻男子说着话。他陪着周探长走进了屋内,上午乔老师给娃崽们布置好作业就走了,走的时候还说好下课后要来检查作业的。但到了中午乔老师还没有来,小娃崽们就去找他,谁知却发现,他竟然死在了自己屋里头     周探长扫视着屋内的摆设,忽然看见了小桌上的几张画纸,于是问道:乔老师在寨子里画画吗?     是啊。他说剥皮寨虽然名字不好听,但风景好,很适合画画。c1();     周探长翻看着桌上的画纸,是一些用碳素笔画的素描,以风景居多。一张人物的画像素描引起了周探长的注意,画像是一个年轻美貌的苗族女子。周探长正要细看,但达木措似乎要引开他的注意,说道:周探长,乔老师是郑县长派来寨里教书的,我一直把他当做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对待。可他现在却自杀了,我很心痛。     自杀?周探长看了达木措一眼,接着指挥两名手下小心地将乔老师的尸体放下。他戴上手套,食指顺着乔老师的额头从上往下轻轻滑过,他的脸上似乎有种湿润的感觉。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乔老师的嘴角处,那里有一道凝结的血迹。他抹了抹血迹,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上吊就一定是自杀吗?也有可能将人杀死后,再吊上去的     不可能!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周探长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身材瘦小的苗族老头。     这位是我们寨子里的祭司,雷么。达木措说道。     哦,雷祭司,你凭什么认定乔老师是自杀的呢?周探长问道。c2();     这是显而易见的。雷祭司手握着一柄顶端是骷髅头的权杖,指着大门说道,第一,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房门是从里面被锁上的。我们苗家人屋里也没有窗户,只有通风口,通风口那么小,真有凶手的话,也爬不进来。     墙上的通风口,大概只有小孩的半个身子那么大。除非凶手会缩骨功,否则进不了屋里。但周探长摇了摇头,他认为缩骨功只是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他是民国政府的刑侦专家,他只相信科学。     第二,屋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这就更加证明没有人在屋里行凶。雷祭司解释道,我们问过寨子里的人,整个上午他们也都没听见寨子里有人打斗的声音。此外,出了剥皮寨就是大湖,凶手总不可能在湖里杀了人,然后又把尸体搬到屋里的吧?     听了雷祭司的解释,周探长心中产生了更深的疑惑,如果乔老师真是他杀的话,那这岂不是一桩密室杀人案?但反过来说,假如雷祭司的推理是正确的,乔老师是自杀,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呢?还有,他嘴角边那道血迹又是什么?     土司大人,请把乔老师的房间封存起来他是自杀还是他杀,我现在不能下定论。周探长不卑不亢地说道。     难道他的自杀还有假?达木措脸色一沉。他大概没预料到有人能在寨子里挑战他的权威。     咳咳,周探长如果有疑惑的话,尽管查好了。雷祭司冷笑了一声,周探长如果还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提出来     我想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现场的?     雷祭司斜着眼,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加吉。          2、     你看见乔老师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吗?周探长站在大湖边上,微笑着问那加吉,不用害怕,我们汉人不都是坏蛋,你的乔老师不就是好人吗?     那加吉点了点头。他看着周探长,小声地说道:我赶到乔老师家的时候,看见他的门关着。推了推没推开,于是我贴着门缝往里看就看见乔老师被吊在房梁上,我喊他也没反应我吓坏了,于是赶紧跑去叫大人们。     那门后来又是怎么打开的呢?     大人们来后把门撞开的。那加吉说道,我们走进去,发现乔老师已经断气了。有人原本要把乔老师抬下来的,但雷祭司说这件事不能自作主张,要向城里报官,等城里来人了才能放下乔老师。周探长,你说乔老师会是自杀的吗?     这不好说。周探长摇了摇头。他检查过乔老师的身体,除了嘴角那道血迹,他的身上并无明显人为打击的外伤。如果乔老师的房间真的是一间密室,没有人能进得了,那他把自己关在里面上吊自杀,这种说法也是说得通的。但是,你认为乔老师为什么会自杀呢?周探长反问道。     那加吉低下头想了想,而后才说:我的阿妈说,只有胆小的人才会自杀。乔老师一个人跑到我们寨子里,教我们读书识字,他不可能是胆小的人啊。而且,他昨天还答应我们,要带我们来大湖边画画的,他答应过的事从来都会做到的他怎么会丢下我们不管,就去天上了呢?c1();     那加吉指了指没有星星的夜空。周探长看着眼前这位纯净的苗族少年,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他隐约有种感觉,乔老师死在这座诡秘封闭的苗族寨落里,其死因必有内情。而乔老师嘴角的那道血迹,最为可疑。周探长闻过它的味道,除了因血中含铁的蛋白质而发出铁锈味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儿。这种味道很淡,如果不是鼻子灵敏,很容易就忽略了难道     那加吉,寨子里有什么草药,是带有鱼腥味的吗?周探长忽然问道。     有的,有种草叫灰绞肠。那加吉随手从地上拔了一株野草,寨子里到处都有,夏天的时候,天气闷热晚上睡不着觉,喝点灰绞肠熬的水,就睡得着了。乔老师最近好像睡不好觉,我原本要阿妈熬些灰绞肠的水给他。c2();     哦。周探长接过野草,闻了闻它的味道。慢慢地,他的心中有了一种模糊的感觉。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是乔老师桌上的那张画着美貌的苗族女子的素描。那加吉,你知道乔老师在寨子里有喜欢的人吗?     那加吉害羞地笑了笑,那都是大人的事,乔老师喜欢谁,怎么会和我们说?不过,我倒是看过他画过桑洁姑姑,桑洁姑姑原来是我们剥皮寨最漂亮的人儿     原来?周探长皱起了眉头。     因为桑洁姑姑也到天上去了。那加吉低下了头,难过地说,她一年前离开寨子后,就再也没回来了。大人们说,桑洁姑姑掉进了湖里说着那加吉朝远处指了指,大人们只从湖里捞出了这个沉船     哦,难道乔老师原来就认识桑洁?周探长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这不可能呀。他不是半年前才来到寨子里的吗?那个时候桑洁已经不在了呀     这个,乔老师没有告诉过我。那加吉忽然蹲下身子,悲伤地看着静谧的湖水,一年前,桑洁姑姑就是从这里乘船走的。现在,连乔老师也走了     根据那加吉的描述,周探长连夜让两名手下赶回城里,要他俩弄清楚乔老师来剥皮寨之前的情况。周探长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加快侦破步伐。因为按照剥皮寨的习俗,人死后必须在三日内入葬。     周探长安排手下离开后,自己又回到了事发地。          这里会是第一现场吗?周探长重新站在乔老师的屋外张望。此刻,乔老师屋子周围一片寂静,木门紧闭,屋里隐约透露出一丝惨淡的灯光。     如果这里不是第一现场,那凶手就必须把乔老师从别的地方抬来。但这又不现实。为什么呢?周探长拿出手电筒照着屋子的四周,一边走一边做着推测:寨子不大,而且是在白天,凶手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乔老师抬回家里,这似乎不太可能。而且,据寨子里的人说,白天的时候并没有听到有人喊叫的声音,因此基本可以肯定乔老师的家就是第一现场。     但是,又是谁设计的这个密室谋杀呢?周探长推开木门,乔老师的尸体赫然摆在屋里正中央的木板床上。两盏酥油灯摆在尸体的两侧,跳动着黄豆大的灯火。根据剥皮寨的习俗,酥油灯的火是要点一晚上的,说是为了给鬼王引路,让他好把乔老师的魂魄带走。     一阵冷风吹来,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周探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虽然已是初夏,但深山里到了晚上还是感觉阴冷。周探长清了清嗓子,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他弯下腰,轻轻抬起桌子的一角,桌角盖住的地方没有沾惹尘埃,说明没有被人移动过。他拿着手电筒扫过一圈,木板床、书架都没有人为移动的痕迹     等等,这里好像有个东西。灯光扫过地板,周探长隐约看见书架底下有个阴影。他趴在地上,拿着手电筒照过去,赫然发现一个木船的模型躺在地板上。他小心地将木船拉出来,只见它是一个苗人常用的小渔船模型。奇怪的是,在模型的底部,用虚线画了一个小圆圈。周探长用手指轻轻一点,虚线部分突然掉落。c1();     这模型要是下水,可得进水啊,周探长不解地摇摇头,乔老师做这个模型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周探长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虽然很小,但在寂静的夜晚却像惊雷一般。     周探长的头皮忽然就紧了起来。他回过头,看着没有血肉、人干似的雷祭司走了进来,心里忍不住打起了鼓,又下意识地将木船模型踢进了书架底下。     周探长白天没有看够吗?雷祭司并不看周探长,自顾说着并往西边角落走去。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周探长不想过多解释,反问道,雷祭司,你来这里做什么?     招鬼王。雷祭司冷冷地说道。他转过身,从怀里拿出一个褐黄色的、折叠好的东西。周探长走了过去,只见雷祭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手一抖,手里的东西顺势展开。在暗淡的灯光下,周探长只看了眼,顿时就呆住了。c2();     这,这是张人皮啊!     周探长惊叫起来,眼前看见的是一张完好的人皮,从头到脚连在一起,完好无损。人皮脸上露出的两个空洞洞的眼眶,忽然让周探长有了窒息的感觉。     人皮是我们苗家先祖传下来的。雷祭司说着把人皮挂在了权杖的骷髅头上,薄薄的一层人皮上下抖动着。寨子里死了人,除了点酥油灯给鬼王引路,还要挂人皮鬼王要借人皮附体,带着死人的魂魄上天堂,或者,雷祭司盯着周探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下地狱!     那什么人会下地狱呢?     那些花言巧语的、亵渎神灵的、煽动寨子人心的人,都会下地狱!雷祭司凶狠地说道。屋外忽然一声猫叫,雷祭司的神情又变得虔诚起来,他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黄纸符,口中念念有词:鬼王到,豺狼虎豹退下,收人魂魄起     冷风一阵阵吹来,人皮随之摆动,最后竟然狂舞起来,仿佛鬼王已经套上了人皮一般。周探长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     轰     忽然一声响,雷祭司手中的纸符起火,并迅速地烧成灰烬。雷祭司手一扔,纸符灰烬飞向周探长,最后掉在了他的皮鞋上。雷祭司不再念咒,人皮也已停止了跳动。屋里充斥着难闻的异味,周探长把灰烬踢走,又看了眼有些得意的雷祭司,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3、     天刚亮,周探长就已经起来了。     周探长,您起床了吗?门外传来那加吉的声音。     周探长穿好衣服,给那加吉开了门。     那加吉很礼貌地向周探长问了安,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有些破损的信纸。他将信纸递给周探长,说道:这是桑洁姑姑离开寨子前偷偷给我的。她让我好好保存,以后有机会找识字的先生,教我读懂上面写的汉字。     周探长打开信纸,上面写的是一首诗。笔画略显稚嫩,看起来桑洁刚学会写字。周探长轻声念起了起来:     土尽湖更替,司礼不复我;     逼尽无处伸,害到天可冤。     这首诗毫无押韵,内容也有些不知所谓,桑洁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周探长收好信纸,问那加吉:你还给别人看过这首诗吗?     我给乔老师看过。那加吉回忆道,姑姑要我好好保存,我不敢轻易给别人看。一个月前,我看见他画了姑姑,于是偷偷把诗给他看了,并请他告诉我诗里说的是什么c1();     那乔老师看后是什么反应?他告诉你诗里的意思了吗?     他看过后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只是把诗念给我听了,却没告诉我是什么意思,那加吉犹豫着说,乔老师后来好像就变得很少笑了,有时上着课就会走神。     走神?周探长心想,这首诗对乔老师究竟产生了多大的刺激呢?     哦,我想起来了!乔老师的家里有件东西,我觉得它和乔老师还有桑洁姑姑的死,都有关系     那加吉话还没说完,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周探长起得早啊。土司达木措走了进来,看见那加吉显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把目光看向了周探长。周探长忙了一晚上,睡得可好?     周探长明白了,雷祭司一定把自己晚上去乔老师屋里的事告诉了达木措。周探长笑了笑,说道:托土司的福,倒头就睡了。     达木措也微微一笑,他身子侧了侧,多鲁壮实的身躯出现在门口。他躬着身端了酒菜上来。我们剥皮寨的习惯,客人来了,早上也是要献上美酒的。达木措给周探长斟上了一杯酒,我们边吃边聊。     周探长心想来者不善,这位土司大清早看来是要试探自己。周探长笑了笑,而后仰脖将酒喝光。     达木措见状挥了挥手,让那加吉和多鲁都先出去了。见屋里再没有其他人,达木措才说道:我们苗家的规矩,给死人招鬼王的时候,不相干的人是不能出现在死人房里的。不知道周探长深夜在乔老师家里,发现了什么?     嘿嘿,我还真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正要向土司请教。周探长收起笑容说道,昨天雷祭司说乔老师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因此判定他是自杀身亡。可我却有不同的看法我们也可以这样推断,凶手和乔老师是认识的,他毫无障碍地进入乔老师的家里,然后用某种安静的手法杀死了乔老师!     哈哈,杀人还能安静进行的?达木措笑了起来。          怎么不可能!比如,你们苗家人常用的毒蛊!     周探长这话是什么意思!达木措愠怒地说道,难道你怀疑是我们寨子里的人杀死乔老师的吗?乔老师来寨子里给娃崽们上课,没有人和他有过节!     土司息怒,我不是打个比方嘛!周探长笑了起来,不过,我发现还有个异常的地方。周探长说着站起身,手指了指横梁,乔老师家横梁距离地面大概有两米,他将麻绳套在横梁上后,以他的身高,脖子是够不着麻绳的。这个时候他就需要借助其它工具站上去。     周探长又指了指达木措的膝盖,说道:但你们苗家人是没有椅子的,都是屈膝而坐。所以乔老师如果真要上吊的话,他只能站在家里的小桌子上,因为木板床太矮,书架又太高。可奇怪的是,他上吊的地方离小桌子足有一米宽的距离,而我勘查现场发现,小桌子并没有移动过的痕迹。那么土司大人,周探长盯着达木措,缓缓地问道,你说乔老师又是用什么方法套上麻绳的呢?会不会有人先杀死了乔老师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人他们合力抬起乔老师,而后把他的脖子套上麻绳     那他的屋子是从里面锁上的,如果有人杀了他,进去了后要怎么出来呢?     这个是所谓的密室杀人,其实不难办到周探长正要说下去,忽然屋外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c1();     救命啊,那加吉身上着火啦     周探长见到那加吉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被烧得漆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的阿妈昏厥了过去,人们把她抱到阴凉处,不停地扇着凉风。     周探长看着烧焦的那加吉蜷缩成一团,一股剧痛冲上心头,眼前一黑,差点倒地。     那加吉隐约看见了周探长的脸,于是挤出了一丝微笑。他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了指周探长身后的达木措。周探长正要握住那加吉的手,但他头一歪,脸上的微笑随着生命一起消逝了。     那加吉!周探长大声呼喊,但一切已经无济于事。     那加吉怎么会着火的?达木措扫了眼围观的人群问道。     雷祭司咳嗽了一声,走到那加吉的尸体前说道:他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受到鬼王的惩罚而死!     你放屁!周探长说着冲向雷祭司,抓住雷祭司的衣领怒道:青天白日之下,哪里来的鬼王!c2();     昨晚我做法,已经把鬼王引到了乔老师屋里。鬼王要直到下葬结束才会离开。雷祭司推开周探长的手,冷冷地说道,寨子里的人都知道,白天鬼王在死人房里,其他人是不得靠近的。可那加吉偏偏要进来,我警告过他小心鬼王出没,可他没在意。在屋里乱找一通后就出去了,谁知他刚走出屋子身上就起火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起火呢!周探长忍着悲痛再次查看那加吉的尸体。忽然,他在那加吉衣服灰烬中发现了几片黄色的碎纸。他用手指捻起碎纸,盯着雷祭司,厉声喝道:那加吉死前,你到底在他身上做了什么!     那是我好心给那加吉的。雷祭司毫不在意地说道,他惊扰了鬼王,我给他黄纸符,本来想给他护体的,但没想他惹怒了鬼王,再多的黄纸符也保护不了他!     你胡话连篇!周探长再次被激怒,他冲过去挥起拳头就想砸向雷祭司,但冷不丁被一双大手牢牢地抓住了。     周探长,祭司是我们通神的尊敬向导,你这样做太过火了吧。达木措抓着周探长的手,用力压了下去。人死后招鬼王的习俗,我们寨子里的人从小就知道。招魂时惊扰鬼王是要受到惩罚的,可那加吉还是闯进了死人房,他的死也是因为遭了报应这是我们剥皮寨的传统,周探长你作为外人,理当尊重我们吧?     达木措的话让周探长慢慢冷静下来。他看着周围面无表情的苗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安息吧,那加吉!我一定会还原事情真相,还你清白之身!周探长看着那加吉,心中默默地许下誓言。          4、     周探长站在大湖边,一脸心事重重。他看了下怀表,已经是下午五时了,按理说他派出去的手下应该回来了,可到现在还没见到他们的影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还有更令人心烦的事,他刚刚接到达木措的口信,称乔老师和那加吉将在明天正午同时下葬。因为那加吉惊扰了鬼王,所以雷祭司要求,必须尽早入土为安。     这是什么鬼话!周探长愤然将脚下的石头踢向湖中,雷祭司急着这样做,就是为了毁尸灭迹!可是,综合现在的线索来看,虽然能确定乔老师和那加吉的死是蓄意谋杀,可现在仍然不知道凶手杀人的动机。还有,那加吉的死看来与雷祭司有关,究竟他在乔老师家中发现了什么东西呢?     探长,我们回来啦!c1();     周探长朝前方张望,只见两名手下正拼命地摇着船,向岸上驶来。周探长赶忙走进湖中,帮着将船拖上了岸。     不是应该午后就回来的吗?周探长问道,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没出事!一名手下说道,本来我们已经出了城门,但被郑县长叫了回来。郑县长说他明天会来寨里参加乔老师的葬礼。他希望你能及时查清案件。     周探长听完点了点头,而后问道:那你们在城里调查得如何?     果然像探长您推测的那样,乔老师与剥皮寨还是有一段渊源的。另一名手下说道,乔老师原本是县城国中的教师,他之前就认识寨子里的一位苗族姑娘桑洁     周探长听着手下的报告,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待汇报完毕,周探长说道:看来乔老师的死和桑洁有很大的关系。难道是乔老师发现了桑洁离奇死亡背后的真相,所以遭寨子里的凶手杀害?但是,目前被我们怀疑的人,只是一种推论,破案要讲究人赃俱获,人证物证我们都缺少。     是啊,最要命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任何一名现场证人     嗯!周探长听到这句话,忽然转过身来。他不禁拍了下手,自己怎么就把那个关键人物给忘了呢!     夜晚,寨子里的人很早就入睡了。          那加吉家中还隐约露出一丝微弱的灯光。周探长强忍悲痛,走进屋里。那加吉瘦弱的身体从头到脚被白布包裹着,就像一具已经被风干的木乃伊。     祭司说那加吉死得不祥,不愿意来家里召唤鬼王鬼王不来,谁来领我家的娃崽上路啊?那加吉的阿妈见周探长进来了,自言自语说道。她缩在墙角,眼袋深得吓人。     阿妈,不要信祭司的鬼话,那加吉是被人陷害的,他是清白的!周探长说道,我相信那加吉的死是因为乔老师的关系或者这么说,桑洁、乔老师、那加吉,他们三人的死,都有某种共同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就是达木措!     哦,不,不是的,土司大人是我们尊敬的头领,他和这些事都没有关系!那加吉的阿妈忽然激动起来,桑洁违抗头领的命令,不能再容身于寨子,她的出走是她自己的选择;乔老师要小娃崽们不要相信鬼神,祭司说对神灵不敬的,都要受到天神的惩罚c1();     可是,那加吉呢?周探长目光如炬地看着那加吉的阿妈,他是你唯一的儿子,难道你真的相信他是死于鬼王的惩罚?     这个     阿妈,你是了解整个事件的最后一人了。我希望你能站出来,作为我的人证,将那些见不得光的、卑鄙的罪行暴露在阳光底下!     不行的。那加吉的阿妈连连摇头,在剥皮寨,我们都要听头领的话     砰!忽然一声枪响,打断了那加吉阿妈的说话。她的身子一歪,痛苦地倒地。周探长大惊,赶忙扶住她,并给她中弹的肩膀进行了简单包扎。紧接着屋外又传来两声枪响,并伴着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周探长冲出屋外,两名手下举着枪正准备冲出去,但被周探长叫住了。     探长,果然如你预料的那样,有人要对那加吉的阿妈下毒手。一名手下喘着粗气说道,我们埋伏在屋外,忽然看见有个人影站在树后。我们正要上前察看,没想到他先开枪了。     看清了开枪人的样子吗?周探长问道。当得到否定回答后,他转身进了屋里。他仔细察看了一番,而后从地上捡起一粒土铳弹头。     幸亏子弹只是擦着了那加吉阿妈肩膀。但是,郑县长明天就要来了,这个案子到底要怎么了结呢?一名手下有些担忧地说道,寨子里的人,唯唯诺诺,什么都不敢说,也没人能站出来指证凶手,都十分惧怕鬼王似的。     鬼王?周探长忽然眼睛一亮,或许明天我们可以这样做          5、     十二连发土铳朝天响,     雷祭司扯着嗓子一声高喊:起身,入土!     多鲁与数名苗族男子正要扛起乔老师的尸体,葬入早已挖好的土坑。但就在此时,传来了周探长的声音     住手!     话音刚落,周探长和郑县长等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郑县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达木措笑着迎了前去。     郑县长干笑了几声,乔老师是本府特别派往苗寨的人才,他突然就死了,不等我们来就下葬,这有些太草草了事吧。     郑县长说这话就重了。达木措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乔老师自杀身亡,我们鸣放十二响土铳,对他的死致以最高的礼遇。但我们苗家有规定,人死后必须在第三天下葬,现在已是正午过后,我们将乔老师埋入土中,哪里草率了?     乔老师真的是自杀吗,而没有其它原因吗?郑县长盯着达木措说道。     生死大事,郑县长要是胡说,可是要遭鬼王收魂的!一直冷眼旁观的雷祭司忽然说话了,郑县长如果认为乔老师不是死于自杀,还请拿出证据来!c1();     证据就是他!周探长忽然站了出来,指着躺在地上的乔老师的尸体。     哼,死人怎么会说话呢?雷祭司冷笑着说道。     他不会说话,但不是有鬼王吗?周探长笑了笑,鬼王法力无穷,他自然有办法让死人开口。雷祭司不是说鬼王要等死人下葬后才走吗?那说明,他现在一定还在寨子里。说不定,他就在我们的身边!     周探长的话一出,引得众人连连惊呼。周探长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接着幽幽地说道:祭司大人不会否认鬼王的存在吧?为了召唤鬼王现身,我想借祭司的人皮一用祭司,你不会不答应吧?     雷祭司冷冷看了周探长一眼,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把怀中的人皮拿了出来。周探长接过人皮,轻轻将它展开并挂在祭司的权杖上。而后周探长对手下使眼色,手下马上将一包黄纸符拿了出来。周探长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接着他抓起黄纸符猛地抛出去。纸符纷纷起火,现场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c2();     就在此时,周探长忽然睁开眼睛,瞪着乔老师的尸体,唱戏似的大叫:鬼王在此,你有何冤屈,尽管报上来!周探长说完,又急忙躺在地上,痛苦地闭上眼睛,挣扎一番后,他才开口说道:寨子里有人将我杀死后,伪造成我自杀的假象,妄图掩盖真相三天前,我回到家里,因为晚上睡眠不好,所以我就躺在床上休息。这时,有人进来了,他提了一壶灰绞肠泡的凉水让我喝,说是喝了好睡觉我喝过了之后,就沉沉入睡忽然,我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盖住了我的脸,紧接着不断有水倒在我的脸上,我的鼻孔被紧紧塞住了,让我不能呼吸。我睁开眼睛,赫然看见一个只有眼洞的人皮贴在我脸上,我想把它拿开,但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就这样,我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最后断了气     那你知道是谁这么干的吗?郑县长插话问道。     杀我的人,就是周探长忽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指着雷祭司说道,就是他!他见我没了呼吸,于是又叫躲在屋外的多鲁进来,把我吊在横梁上,伪造成自杀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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