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茶马道
neirong336(); 1.代号蜂鸟 苏阳身穿练功服,英姿飒爽,正在培训室为员工讲解示范关于擒拿格斗。突然,她感到右手臂处一阵突突地乱跳。苏阳抬起手,果然看到手臂内侧的金鱼胎记动了起来。她盯着那块胎记,心一下子乱了。那是她的吉祥符,平时安稳沉睡,每每遇到风吹草动,它就会苏醒过来,像暴风雨前无法安静的鱼。苏阳皱起眉,忧心忡忡地想:又要出什么事呢?做为省城知名的保安公司的副总,苏阳称得上身经百战,遭遇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凶险,她已经记不清这是金鱼第多少次预警了。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父亲打来的,叫她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苏阳换上便装,把挽在头上的长发放了下来,径自上楼进了父亲的办公室。屋子里有两个陌生人,父亲介绍说一个是省电视台导演陈立辉,一个是摄像师李平。苏阳疑惑,导演和摄像师来干什么?陈导演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说有人投资30万,想拍一个有关西南边陲茶马古道的片子。为使片子既有文化性又兼具娱乐性,他特别设计了一个颇具刺激性的挑战节目,想请人来一次探秘之旅,寻访一个代号为蜂鸟的人。 蜂鸟?苏阳对这个代号颇有兴趣。 陈立辉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蜂鸟是一条毒品秘密运输线的联络人,手里有一批货藏在云南边陲的塔玛古镇。那是曾经兴盛几百年的茶马古道的中枢,拍摄就从那里开始。但蜂鸟是隐形的,无人知道他的年龄,性别,职业,身份。除了我,他对任何人都是未知数。 蜂鸟既然是个毒贩子,会不会很危险?苏阳问。 陈导演笑了笑,说:这只蜂鸟是为了再现茶马道和塔玛镇的古老与神秘,故意安插的。他要真是毒贩子,我们找的应该是公安局,而不是保安公司。不过,蜂鸟会想方设法与寻找他的人周旋,尽全力不让别人怀疑到自己,也可能会有其他什么人竭力阻挠、故布疑阵,甚至动用武力不过,那都是为了给参与者提供展示武艺的机会,以增加片子的观赏性。参与者的任务就是与他们斗智斗勇,拨开迷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谁是蜂鸟,并且拿到蜂鸟手里的那批货。这既考验一个人的智慧,也考验一个人的耐力。拍摄将以记录的形式把这场游戏和茶马古道的文化结合在一起,为使拍摄更加真实,摄影师会一直和参与人员在一起,寸步不离。 苏阳看着父亲,问这和公司什么关系?父亲说陈导演知道苏阳智勇双全,一定能胜任寻找蜂鸟的角色,使这次拍摄圆满成功,所以才特地找到华美保安公司来的。这可是宣传公司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苏阳嘟起嘴巴,有点儿不高兴。在今年市里组织的散打比赛中,她技压群芳,一举夺得女子组冠军,着实为华美保安公司争了荣誉。不过现在她有自己的心事,不想离开公司。父亲见她很不情愿,赶紧说陈导演已经答应,只要苏阳配合,不但会给丰厚的片酬,片子播出时还会打出华美保安公司的名字,这等于替公司免费做宣传,效果比广告还好。c1(); 另外,我会派张麦卡跟你一起去。他在西南服过役,比较熟悉。父亲说。 听到这儿,苏阳的脸微微有点儿发烫。难道父亲察觉到了什么?不过,既然张麦卡也同去,她就再没有推辞的必要了。 苏阳满口答应,只是问陈导演可不可以给点提示?关于蜂鸟,现在的感觉是太模糊了,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陈导演沉吟片刻,说:充其量这只是个游戏,所以蜂鸟其实并不难找到,否则片子就没法收尾了。在那个特殊的环境里,蜂鸟的标志是独一无二的。记住,他有标志。 难道他头上写着我是蜂鸟?苏阳调皮地笑问。 陈导演也笑着说:说得太明了就没意思了,总得给观众留点悬念吧。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苏阳立即打电话把保安经理张麦卡叫了过来。本来对张麦卡的工作安排,由父亲来交待更合适,不过苏阳有点迫不及待。张麦卡去年从武警部队退役,直接进了华美保安公司,不到一年,已经做到了经理职位。从他进公司那天起,苏阳便暗暗喜欢上了他,一直对他另眼相看。张麦卡看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寻常。但是,不知为什么,张麦卡却一直刻意保持与苏阳的距离。偶尔,他坐在办公室发呆,看着窗外,似乎心事重重。 张麦卡坐到椅子上,苏阳眼都不眨地看着他。她习惯这样看人,这是她跟做刑警出身的父亲学的,能摧毁对方的自信。张麦卡又一次回避了她的目光。 苏阳告诉他要去西南拍片的事,张麦卡面有难色。苏阳奇怪地问有什么问题?张麦卡欲言又止。苏阳劝他说:这阵子公司业务忙,你做得很辛苦,这次拍片,就当给你放假旅游了。想一想大西南的奇山秀水,多么诱人!还有一层意思她没有点破,那就是还有她苏阳相伴。可张麦卡似乎不解风情,犹豫不决。苏阳有点儿不高兴,正要再说什么,张麦卡的手机响了。是父亲打来的,直接给他布置了任务,必须无条件服从。张麦卡无奈,耸耸肩,说回去收拾东西。 看着张麦卡离去的背影,苏阳若有所思:这家伙心里有块冰,希望这次滇西之行能够把它融化。 匆匆打好背包,第二天一早几个人就出发了。刚上路,摄像师李平就开始工作,不时捕捉一些镜头,这让苏阳颇不自在。陈立辉带着他们坐飞机,倒汽车,最后来到一座山峰前。陈立辉收住脚,对他们说:前面不通汽车,不过距目的地也不太远了。翻过这座山,就是塔玛镇。从现在开始你们进入寻访者的角色,七天之后我在这里等你们,希望你们已经找到了蜂鸟,拿到了货。c2(); 告别陈立辉,几个人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上攀爬。苏阳和张麦卡整日摸爬滚打,爬山对他们丝毫不算困难,两个人的步履矫健而轻盈。李平却气喘吁吁,不过他还是不时地操作着肩头的摄像机,记录下四周的美景。 登上山顶,眼前豁然开朗,躲藏在大山皱褶里的塔玛古镇坦露在他们面前。 塔玛镇位于滇西,背靠大青山,南临青牙河,是到楚雄大理的必经之路。这里曾因茶道马帮的兴盛而兴盛,又因为茶道马帮的衰落而沉寂。从滇西到楚雄,再到中甸,过十二阑干、梅里水就到了西藏的甲朗、碧土直至邦达。北有丝绸之路,南有茶马古道,这里曾经是一个繁荣的商贸帝国,是南方茶丝通往西藏、印度的必经之路。可现在却是满目疮痍,一片荒凉。 几个人无心流连边陲的奇异风景,快步下山进了塔玛镇,沿着高高低的石板街走了个遍,才发现这个昔日繁华的交通枢纽和商贸中心如今竟没有一家客栈。见苏阳面露难色,张麦卡说:没关系,当地人热情好客,我们随便找个人家借宿就行。 正说着,对面蹦蹦跳跳地走来一个小女孩,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瘦瘦弱弱的,见到陌生人,咧开小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深紫色的牙齿。苏阳临行前查过资料,知道这是傣族女孩眼里最美丽的牙齿,故意染上去的。不过,真正让苏阳心里一动的,还是女孩胳膊上的刺青图案。那是一只漂亮的小鸟,振翅欲飞。苏阳叫住女孩,问她胳膊上是什么鸟儿,女孩仰起小脸儿,回答说是风鸟儿。蜂鸟?苏阳一愣,在手心里写下蜂鸟,问她是否认识,女孩摇摇头,说自己胳膊上是追风的鸟儿。 苏阳看了张麦卡一眼,张麦卡笑笑,摇了摇头。苏阳也觉得好笑,事情要是这么简单,这片子就没什么看头了。再说,一个贩毒集团的联络人,怎么会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不过,这只风鸟也算是条线索,他们索性跟着女孩来到她家借住下来。房东是个四十多岁傣族阿爸,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儿,叫泰霞。 吃过饭,苏阳和张麦卡约定先熟悉一下镇子里的地形,然后再去寻找蜂鸟。苏阳在塔玛的身份是演员,镇子里的人也都认为她很像电影明星,尤其摄像师李平扛着摄像机,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大家都远远地看热闹。威武魁梧的张麦卡像个卫兵似地走在苏阳身边,更衬托得她姿态婀娜,美丽动人。 苏阳和张麦卡在镇上转了半天,基本摸清了大体状况。这是个少数民族混居地,有瑶族,傣族,傈僳族。村子里一共1800多人,傣族占多数。要在一星期内从这些人中找出蜂鸟,并不是件易事。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回到住处,累了一天的李平很快就睡了。苏阳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怎么,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自从她踏进塔玛镇,她感觉不管走到哪儿,似乎总有人跟踪。这次行程仿佛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可他们初来乍到,谁会跟踪他们?莫非是她太过敏感? 睡不着,苏阳索性走出屋子,坐到门前的台阶上乘凉。月光如水,远远地,传来青年男女的歌声,似乎是对唱的情歌。苏阳用树枝在地上划着蜂鸟的图案,脑子里像有一架机器在高速运转。蜂鸟是世界上最小的鸟,轻盈、迅疾、敏捷、优雅,可它为什么成了毒贩的代号?以美丽小巧的蜂鸟为代号的,应该是个女孩子吧?应该漂亮,喜欢装饰,姿态轻盈,能歌善舞。 苏阳从衣袋里拿出打印出的蜂鸟图案,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陈导演说蜂鸟有独一无二的标志,这标志又会是什么?正想着,苏阳觉得眼前一亮,抬起头,看到张麦卡的房间突然亮起灯光。苏阳沉思,自从进入云南,张麦卡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她感到他有些异样。很明显,他也一直睡不着。他又有什么心事? 这时,泰霞哼着歌赤着脚出来了。她见了苏阳手里的图片,说她好像见过这种鸟,在一个人的胳膊上。苏阳警觉地追问那个人是谁,泰霞仄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neirong336(); 2危情茶会 月亮升得更高了。滇西的月亮,美丽而温柔,似乎比家乡的月亮更加宁静。 苏阳看着泰霞,有些失望。尽管她再三追问,可泰霞说记不清在谁身上看到过,村子里的女孩,都在自己的刺青。苏阳沉默,远处的歌声越发清晰。 阿妹,请用你的花梳子为我梳头, 花梳子留在你手上, 你的情意我要带走。 一个清脆的男声唱道。 阿哥,妹是一只点豆雀, 点豆点豆天天说, 阿哥心上掉颗粒, 长成大树妹来落。 一个女孩娇羞的歌声。 苏阳侧耳细听,越听越觉得有趣。泰霞告诉她,这是傣家人的茶会。就是以茶为媒,因茶相会,镇上的青年男女载歌载舞地对唱,如果碰到喜欢的人,就可以自由地对歌,恋爱。 我可以去看看吗?苏阳问。 泰霞点点头,裹紧了衣服,要陪她一起去。两人出了院子,走了约摸一刻钟,来到镇子西边的小树林。树林边燃着篝火,篝火上吊着瓦罐,煮着热茶。二十多个人围着篝火,边唱边跳一种插肩舞。苏阳远远地看着纵情歌唱的男女,后悔自己没有带数码相机,更后悔没叫张麦卡来。她正看得出神,突然发现一个男人脱离了人群,径自朝着她走过来。他的脸上涂着黑炭灰,只露出一双眼睛,朝苏阳微微躬一下身,问可不可以请她跳舞。见苏阳有点犹豫,男人就唱起了情歌:c1(); 哥是一只憨豆雀, 飞来妹妹门前落, 妹妹撒米支簸箕, 哥闯进去任妹捉。 苏阳被他的歌声逗笑了,于是任凭他牵着手,将她拉入人群。茶会并没有因为陌生人的介入而有任何变化,苏阳很快就融入其中。迈着简单而明快的步子,学着人群中不断变换的队形,苏阳觉得开心极了。她眼前一次次闪过张麦卡的脸,希望牵着她的手跳舞的就是张麦卡。c2(); 绕过两遭,在又一次变换队形时,那个邀请她的男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就在两人分开的一瞬间,一柄匕首抵住了苏阳的腰。苏阳吃惊地停住了脚步,人群围住他们两个跳一种圈舞。苏阳看着男人,男人在她身边变换着舞步,匕首却始终抵在她的腰部。人群散开,跳出长队,男人用目光示意苏阳去树林深处。苏阳武艺在身,尽管这个男人身强体壮,应该也不难制服他。不过苏阳不想惊动大家,也想知道男人意欲何为,于是顺从地和他一起离开茶会。 走了约摸几十米,苏阳停下来,问他是谁?男人瓮声瓮气地说她要敢打蜂鸟的主意,一定会死。苏阳呆住了,问他如何知道她在寻找蜂鸟?男人冷笑,说蜂鸟是最珍贵的鸟儿,如果有人敢碰她,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已经有一个人为此差点儿送命,他不希望看到她也落到这个下场。说完,男人穿过树林,转眼不见了。 苏阳呆呆地站在原地。难道这也是拍摄的一部分?这是她在片子中的角色?可李平呢?如果这也是提前准备好的,李平应该在现场才对。难道他在偷拍?苏阳四下看了看,没见人影。 苏阳姐姐,你在哪儿?树林边传出泰霞的呼唤声。 苏阳答应着从树林里走出来。泰霞看到她,高兴地拉住她的手。苏阳问她是否知道拉她进林子的男人是谁?泰霞摇摇头:什么男人? neirong336(); 3 蜂鸟的猜测 原来,苏阳被那男人拉进队伍中,泰霞只顾着拣火堆里的毛栗子,居然什么都没看到。苏阳叹了口气,和泰霞一起回去休息。 一觉睡到天亮,苏阳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用力睁开眼,看到胳膊上的金鱼跳了又跳,不禁有点心烦意乱。打开门,是张麦卡。他担心地问她昨晚去哪儿了?苏阳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只见张麦卡神情憔悴,眼睛布满血丝。把他让进屋,苏阳便说起昨晚发生的事。张麦卡沉默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一页纸递给她。苏阳看到上面画着骷髅图,骷髅图左下角还画着一只蜂鸟。 这是刚才在我房间里的桌子上发现的。张麦卡说。 苏阳皱起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警告,骷髅头代表你做了妨碍别人的事,最好收手。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出现在塔玛镇。张麦卡不无忧虑地说。 苏阳问李平在哪儿。张麦卡摇摇头,说一直没看到他。苏阳心里疑惑,推开李平的房门,屋子里空荡荡地,摄像机还在床头放着。她叫来房东,房东说他早晨5点就起床了,但一直没见到李平。 苏阳掏出手机,手机居然没信号。她走出院子,站到高处,手机依然没有信号。张麦卡说这次拍摄有点儿像拍恐怖片,而苏阳则隐隐有些担忧:这一定不是一次普通的拍摄,也许其中另有玄机。 整整一个早晨,苏阳和张麦卡找遍了镇子,压根不见李平的踪影。 找不到李平,他们只能暂时搁置工作,决定先去看看古老的茶马道。两个人出了镇子,直奔大青山。大青山是横断山脉的分支,山体高低起伏,似无数驼峰串联在一起,也有人叫它驼峰山。穿过不远处的密林,张麦卡看到一条细若游丝的古道,道路宽不过一尺,石块上还有马蹄的印迹。这是走了多少年之后才有的马蹄印,而以后的马再走过时,它也永远踩着那个坑,非常准确。老马不单识途,还识蹄。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段茶马古道,翻过大青山,就到了楚雄地界。走在茶马道,踩着那些马蹄印,苏阳感到一种深邃的沧桑,耳边仿佛听见马帮铃响。 两人走得累了,准备停下来歇一会儿。突然,山石后传出重重的呻吟声。张麦卡急忙走过去,只见李平躺在草丛中,浑身是血,身边的地面上,用石块划着几个字:要找蜂鸟,先找阿丽。苏阳赶紧蹲下身察看李平的伤口,除了腿伤得重,其余都只是皮外伤。张麦卡背起李平下山,连问发生了什么事。李平说自己睡着了,醒来后就发现到了这里,有一个蒙面人对他拳打脚踢,还叫他滚回去,直到他昏死过去。苏阳想起那几个字,问李平那是怎么回事。李平说,他也不知道,刚才他苏醒过来,蒙面人已经不见了,那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下的。苏阳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说:太奇怪了,这个人究竟是想阻止我们,还是在帮助我们?对摄像师下手,并且致人受伤,导演不会这样安排吧?张麦卡也说:是奇怪,根本不像同一个人所为。苏阳心里一动:这么说,不只有人竭力阻拦,也有人暗中相助?c1(); 回到住处,苏阳向泰霞阿爸要了些草药,给李平敷上。她的心沉甸甸地,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李平,李平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他说陈导演只叫自己来拍摄,并未告诉他蜂鸟是谁。这应该都是提前预演好的,难道情况有变?他们为什么会成为被恐吓被袭击的目标? 面对重重疑云,苏阳很自然地想到了父亲。父亲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有着非凡的洞察力,只是退休后才开了这家保安公司。她习惯地摸出手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苏阳问房东到哪里可以打电话,房东说只有村长家里有电话。 在苏阳的要求下,泰霞阿爸带她去了村长家,村长却说,电话已经连续几天打不通了,可能电话线又被山风刮断了。这里天高地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上,断个十天半月是常有的事。 听说电话都不通,李平面露难色,提议放弃。苏阳摇摇头。张麦卡知道,她的倔劲上来了,越是有人阻拦她越要弄个水落石出。 想起地上的字,苏阳去找房东,问镇子里有没有叫阿丽的人。阿丽?房东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们找她做什么?如果不想惹火烧身,还是不要找她,离得越远越好。 为什么?苏阳奇怪地追问。c2(); 房东叹了口气,说:阿丽住在村西头,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可惜命太苦。她是个孤儿,被人收养的,每天都到山上砍柴,然后卖钱换粮食。苏阳皱起眉,问她家没种地吗? 房东摇摇头,说:地里长的东西都被她阿爸输掉了。他阿爸好赌,每天都去赌。苏阳想起泰霞说过的话,就问房东阿丽身上是不是有刺青,房东点点头,说这里的女娃身上都有刺青,不过阿丽的与众不同,是只蜂鸟。 苏阳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那那为什么不能去找她? 房东说镇子上的人都说阿丽有邪性,靠她太近不会有好结局。她的养父本来好端端的一个人,收养了她之后慢慢染上了赌瘾。人们说,她生身父母的死,可能也与她身上的邪性有关。 苏阳轻蔑地笑了笑,觉得这里毕竟闭塞,居然还这么迷信。房东见她不以为然,信誓旦旦地说你别不信,前一阵子有个男人,说是来考察茶马古道,要过横断山,东达拉山,梅里雪山,然后到西藏。在塔玛镇歇了一阵子,找过好几次阿丽。谁也没想到,大概半个月前,他住的屋子莫名其妙地失了火,差点儿把他烧死,只好跑掉了。 听了房东的话,苏阳一下子想到威胁她的那个人提到过已经有一个人为此差点儿送命,他所指的是不是这件事?如果是,说明阿丽确是蜂鸟无疑,他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找她。苏阳当然不相信所谓邪性,那把火和李平的被打,只能说明有人为阻止别人找阿丽而不择手段。 苏阳站起身,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如果阿丽真的是蜂鸟,这次拍摄未免过于简单了些。不过,那个找过阿丽的男人又是谁呢?又是谁在提示自己?这个阿丽身上,又有着什么样的隐秘和玄机呢? 吃过饭,苏阳不顾房东的劝阻,拉上张麦卡一起去找住在镇子西北角的阿丽。阿丽父亲正坐在门前晒太阳,苏阳说自己在拍一部片子,想找阿丽配合,会付报酬的。阿丽父亲抬起头,大声喊着阿丽。 半晌,阿丽从后院跑出来。她长得非常漂亮,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不过傣家姑娘大都发育比较早,阿丽更是丰满成熟。张麦卡远远看见阿丽,大吃一惊,脸上闪出一丝惊慌。他急忙低下头,对苏阳说身体不太舒服,得回去躺会儿。说完,顾不得理会苏阳,张麦卡转身快步离开了。 苏阳诧异,看到张麦卡迅速转过弯,再看不到身影。他这是怎么了? 走到阿丽跟前,苏阳东拉西扯地跟她说了会儿拍片的事,装作随意的样子问她胳膊上是不是有漂亮的刺青。阿丽下意识地放下衬衣袖子,一言不发。苏阳说她只是想看看,就看一眼。阿丽用力摇摇头,缓缓地走回后院。她的步履竟有些沉重,完全不像二十岁的女孩。 苏阳尴尬,只好向阿丽的阿爸告辞出来。不过,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远远地躲在墙角边。她觉得阿丽有心事,身上似乎隐藏着某种秘密。苏阳迫切地想破解这秘密。 neirong336(); 4土楼魅影 天渐渐黑下来,苏阳一直都在耐心地等。凭直觉,她感到如果有人知道自己来找阿丽,那么阿丽一定会做些什么,或者,一定会有人来找她。可几小时过去,阿丽家全无动静。苏阳有点儿失望,莫非自己判断错误?就在这时,阿丽家的门突然开了。阿丽在门口左右看看,朝大青山走去。苏阳奇怪,天这么晚了,她独自上山干什么?苏阳远远地尾随在后边。 太阳落山了,苏阳跟踪阿丽翻过一座山梁,居高临下地望下去,隐隐看到起伏的山坡上居然有一栋圆形土楼。土楼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但外头的土墙依旧有十几米高,底下是一米多高的鹅卵石墙角。围墙上,一扇厚重的大门似乎通向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世界。 阿丽打开土楼的大门,闪身进去。看得出,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一切做的驾轻就熟。因为不知道土楼里边的情况,苏阳没敢贸然跟进去。等了一个多小时,阿丽才出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下了山。 见阿丽回家,苏阳也直接回到住处。张麦卡正在等她,递给她一张塔玛镇的详细示意图,说这是他亲手画的,紧急的时候也许会用的到。看样子这半天,张麦卡也没闲着。 你怎么样,这么快就好了?苏阳问。 张麦卡似乎这才想起他的病,掩饰地笑笑说早好了,回来躺了会儿就没事了。 两人正说着,李平一瘸一拐地过来了,肩上还扛着摄像机。苏阳不耐烦地冲他挥一下手,叫他停下来。李平茫然地看着他们,问是否有了蜂鸟的下落?苏阳摇头,一言不发。李平呆坐了半晌,见没人理会,只好尴尬地出去了。 苏阳对张麦卡说了阿丽鬼鬼祟祟的行踪,张麦卡点点头,嘱咐她再不要一个人贸然行事。也许,事情远远超出了拍摄的范围。苏阳问他觉察到了什么?为什么一到云南就变得心事重重?张麦卡欲言又止。 两人商定,明天一早就去探探山坡上的土楼。如果阿丽真的是蜂鸟,手里真有什么货的话,那么货一定藏在土楼里。那是个废弃的地方,且十分隐蔽,是个藏匿东西的绝好所在。但他们不想叫李平跟着,一是对他不很信任,也觉得那台闪着红灯的摄像机会碍手碍脚,而且,一瘸一拐的李平太容易引人注目了。 天刚蒙蒙亮,张麦卡就来敲苏阳的门。两人匆匆吃了点东西,直奔山坡上的土楼。站在土楼前,苏阳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震撼,眼前的建筑就像戒备森严的碉堡。推开油漆斑驳的大门,苏阳看到土楼占地近500平米,楼中有楼,圈中套圈,拥有近百套房间,可容数百人居住。土楼一共六层,一层和三层都没有窗子,二层有几扇小窗,只有五六层开了大窗。 土楼里破败不堪,大多数房间都不同程度地损毁了,房屋地板摇摇欲坠。张麦卡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上到顶层,站在土楼上,远处的塔玛镇尽收眼底。他心里揣测,是什么人在这里建起一座戒备森严的土楼?从地势上看,土楼里居住的人一定有雄厚的财力,否则无法完成这浩繁的工程。正想着,张麦卡突然发现远处的山路上,一男一女走过来。他指给苏阳看,苏阳探出头,吃了一惊,那女的正是阿丽,那男的,从身形上看很像是茶会上恐吓自己的人。也许,打伤李平、恐吓张麦卡的也是这个家伙?他是谁?他想干什么?c1(); 阿丽进了土楼,男人跟在她身后。阿丽边走边看,似乎在仔细寻找着某个房间。两人走走停停,低声说着什么。苏阳想下楼,被张麦卡一把拉住。他低声说不要打草惊蛇。苏阳耐着性子等在楼上,突然,她感觉到脚下有些晃动。苏阳低下头,看到地板正吱呀开裂,马上就要断掉。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正慌乱间,张麦卡一把抓住她,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当他们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走上廊檐,刚刚站过的地方整个楼板都塌了下去。 楼上的响声惊动了阿丽和那个男人。男人冲到天井,仰脸往上看。苏阳贴住墙,额头渗出冷汗,心怦怦跳着,几乎要从胸腔窜出来。 男人在天井站了很久,见再无动静,才放心地回去了。看来,他对土楼里的楼板坍塌已经见多不怪了。他和阿丽不停地出入各个房间,能听得到他小声咒骂。直至中午,阿丽走出土楼,男人跟着走出去。出了大门,他又回头看了土楼一眼。 等他们走远,苏阳和张麦卡才慢慢松懈下来。苏阳心里疑惑,阿丽的样子,不像是隐藏什么东西,倒像是寻找什么。可一座废弃已久的土楼里,又能有什么值得寻找的? 两人在土楼里转了一圈,除了破损的土墙,一些风化腐朽的家具,楼里什么都没有。苏阳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好返回住处。 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大青山,苏阳的头隐隐作痛。她现在感到不太确定,阿丽是不是蜂鸟?阿丽两次去土楼,到底想寻找什么?难道导演故意误导,蜂鸟不是隐匿毒品,而是寻找毒品? 苏阳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对面房间传出痛苦的呻吟声。是泰霞。那闷闷的声音让苏阳心里一阵阵地发堵。她走进泰霞的屋子,看到房东愁眉紧锁,说泰霞的病又犯了,她从小就患慢性肾炎,越来越严重,发作起来痛苦不堪。c2(); 望着这个空荡荡几乎一贫如洗的家,苏阳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她从皮箱里拿出3000块钱,放到房东的桌上,叫他拿去给泰霞看病。房东千恩万谢,感激地看着她,说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苏阳摇摇头,走出了门。 夜晚,塔玛镇夜凉如水。苏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屋顶。朦朦胧胧中,她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窗台下扑通一声。苏阳猛地坐起身,院子却又恢复了沉寂。她披衣下床,开了门。院子里月光清凉,张麦卡坐在台阶上,手捂着胳膊,一动不动。苏阳走上前,发现他受了伤。 你怎么了?苏阳吃惊地问。 张麦卡摇摇头,说李平跑了。苏阳大惊,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李平的房门前,果然,床上空荡荡地,摄像机也不见了。她回身察看张麦卡的伤口,他已经自己包扎好,站了起来。苏阳问李平去哪儿了?张麦卡摇头,说半夜他听到李平的房间有动静,马上起身,发现他鬼鬼祟祟地背着包出了门。张麦卡追过去,不想被李平随后推倒的箩筐绊了一脚,胳膊摔到了石头上。 扶着张麦卡回屋,苏阳坐在床边,脑子里像有数台机器在轰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平为什么逃走?因为恐惧?苏阳的目光漫无目的地从墙壁游到天花板,再投到桌子上。她又拿出手机,用力按了几下,还是没有信号,她恼怒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苏阳心绪难宁,又走到院子里,坐在月光下想心事。房东吸着水烟袋,走过来蹲到她身边。苏阳心里一动,向他打听土楼的事。房东吃了一惊,月光下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起来:千万不要靠近土楼,那会招来灾殃! 房东告诉苏阳,那栋土楼是以前马帮的大锅头建的。 大锅头?苏阳不明白。 房东解释说,那是马帮特有的称谓,赶马的领头人是首领,叫马锅头。马锅头又分大锅头、二锅头、三锅头大锅头专管整个马队,他负责联络货物的运输;二锅头就是管财务和后勤的,以下还有三锅头四锅头,地位最低的是赶脚的马夫。以前马帮马队拉东西都在塔玛镇休息,补给一些给养,多少代人走的都是这条路。大锅头在塔玛镇歇脚时喜欢上了一个傣族女孩塔娅,纳她作妾,并为她修建了奢华的土楼。因为他长年跑西藏、印度,塔娅并未被接到原籍,而是一直与父母住在土楼里。大锅头每年到塔玛镇歇脚都留下金银珠宝,而塔娅也渐渐为他生儿育女。后来因为战乱,商贸衰落,大锅头下落不明,山上因为缺水,土堡里雇佣的仆人逐渐外迁,只有塔娅一家人一直居住其中。再后来,塔娅一家十几口死于非命,而大量的珠宝却下落不明。传说土楼是被当地的土匪洗劫。因为无人居然,曾经有人怀着各种目的去探寻过土楼,可去过的人或迟或早,都无一例外地死于非命。夜晚的土楼内经常喷出蓝幽幽的鬼火,当地人盛传土楼遭到了诅咒,再没人敢去。 苏阳听罢,若有所思。她隐约觉得,胳膊上的金鱼又在跳了。 neirong336(); 5 断崖惊魂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麦卡就起身下床。他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听听苏阳的房里没有动静,便悄然走出院子。他辗转想了一夜,决定背着苏阳去见阿丽。 还没到阿丽家,远远地就见两个人影从阿丽家离开,摸着黑朝山坡走去。张麦卡快步跟了上去,靠近了,才看清又是阿丽和那个男人。两个人再次钻进土楼,像上次一样,在一个个房间里寻找着什么。男人大声骂骂咧咧地,显然失去了耐心。两个小时过去,还是一无所获,男人恼羞成怒,一把扯住阿丽的衣领,一边把她拖出土楼,走向附近的一个山头。 想不到你人小鬼大,这些日子一直在耍戏我何九!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带着你的秘密去喂鱼吧!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男人恶狠狠地说。 阿丽一边无助地挣扎,一边哭着说:我都告诉你了啊,所有的秘密都在蜂鸟的刺青里!至于为什么找不到,我也不明白,也许传说根本就不可靠,宝物压根就不存在! 男人咬牙切齿,别拿我当小孩子哄!宝物要是不存在,山外边为什么一下子来了那么多陌生人?刚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还不都是冲你和宝物! 阿丽已经被拖上山尖。她的衣襟被山风掀了起来,张麦卡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知道那风是从下面吹上来的,山尖后面是肯定是断崖。他仄起耳朵听了听,果然从那边隐约传来流水声。糟了,这个叫何九的家伙要对阿丽下毒手! 张麦卡正想借乱石的掩护绕到何九身后去,却见何九已经把阿丽拎起来,不顾阿丽的苦苦哀求,狠狠地向外推去。张麦卡什么都顾不得了,急忙闪身跳出来,大喝一声:住手!何九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把身子已经后倾的阿丽又拉了回来。这时天光已经大亮,阳光斜斜地射到张麦卡的身躯上,给他镶上了金边,像一座威武的雕像。何九和阿丽同时脱口叫道:是你!何九转脸惊诧地看了看阿丽,问:怎么,你们认识?哦,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的?!他眼珠转了转,料定自己不是张麦卡的对手,只好放低身段,转向张麦卡说:别误会,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说着放开了阿丽。 阿丽挣脱了何九,几步扑进张麦卡的怀抱,又惊又怕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阿丽张麦卡笨拙地拥住阿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见阿丽稍稍平静下来,他才说:阿丽,那次我按约定的时间去接过你,你没有来。后来我又去过几次,也没接到你。我不知道你是塔玛镇的,也没法来找你。阿丽,你受委屈了阿丽捂住张麦卡的嘴,说:不怪你,我被人死死缠住,已经无法脱身了。其实你也没做什么c1(); 阿丽话没说完,突然猛地推了张麦卡一把。张麦卡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趔趄。接着就听一声惨叫,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到阿丽肩头。是何九,他趁张麦卡不备,想置他死地,幸亏阿丽眼尖。张麦卡怒不可遏,飞起一脚把何九踢翻在地。何九还没爬起来,张麦卡的第二脚又跟了过来。何九滚了几个滚,滚到了悬崖边上。他踉跄着站了起来,哪知腿一软,脚下一滑,身子就向悬崖坠去。他连忙薅住崖边的小树,整个身子都悬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朝身下看了看,见崖底深不可测,脸都吓白了。 救命!阿丽救我!否则你和你阿爸都不得好死!阿九又惊又惧地喊着。 阿丽吓傻了,捂着受伤的肩膀一动也不能动。张麦卡气坏了,这家伙死到临头还威胁阿丽!不过,人命关天,他还是强压怒火,朝何九伸出手去。何九腾出一只手去抓张麦卡,不知怎么却抓了个空,偏偏另一只手抓着的树枝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啪地一声折断了,何九倏地掉了下去,只留下一声绝望的惨叫,在山崖间荡来荡去。良久,崖底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的撞击,然后,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阿丽的肩膀没有出血,但疼痛难忍,可能骨折了。张麦卡知道这是替他挨得砸,心里又难过,又愧疚。这是她第二次救了他的命了,可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欠这个美丽的傣族姑娘太多太多,可他又无法回报。 这个何九,是什么人?他为什么纠缠你?张麦卡一边小心翼翼地替阿丽包扎伤口,一边问。他其实是在回避什么,不想说起他们之间的话题。c2(); 他是个魔鬼!阿丽心有余悸地说。这家伙贩毒、走私、聚赌、放高利贷,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在傣家人居住的地方,他是一霸,四周村镇,有几十个悍匪听命于他。得罪了他,休想逃出山高水远的塔玛镇。不过,他一般都是幕后操纵,这次跳上前台,不同寻常,说明他要找的东西非同小可。至于他要找什么,我也不知道。阿丽说。见张麦卡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阿丽把自己传奇般的不幸身世一古脑地讲了出来。 阿丽四五岁的时候,父母先后离世,至今都不知道他们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谋杀。变成孤儿的阿丽被现在的阿爸收养,十几年来倒也平静安宁。直到这两年,阿爸不知怎么成了何九赌局上的常客,先赢后输,欠下了巨额赌债。阿爸无力偿还,何九提出用阿丽的宝物作抵。阿爸大吃一惊,说阿丽是他捡来的孤儿,哪有什么宝物?何九说她是没有宝物,不过她有藏宝图!何九所说的藏宝图,就是阿丽胳膊上刺着的蜂鸟。 原来,何九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当年四川马帮的大锅头死后,土楼衰败,后被土匪劫掳,唯有一个人逃了出去。这个人便在异地生儿育女。大锅头的后代均以蜂鸟为标志,据说,塔娅就是大锅头心里的蜂鸟,美丽绝伦令人无限神往的蜂鸟。但大锅头后代身上的刺青蜂鸟还有一层含义,它的翅膀其实是一张藏宝图,指示着土楼里宝物埋藏的位置。没有图,任何人休想在上百间房的土楼里找到宝物,甚至可能有去无回!何九无意中发现阿丽身上恰巧就有这样一个蜂鸟刺青,再想到她身世不明,一下子就把她跟大锅头的传说联系在了一起。 这一切,难道是真的?张麦卡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孩子会有这么凄惨的身世,觉得难以置信。 我也不知道。何九胁迫我跟他一起多次去过土楼,按照蜂鸟的图案找遍了每一个房间,除了残破不堪的家具,什么都没找到。阿丽说。 张麦卡若有所思,如果真的存在宝物,绝对不能让它落入何九之流手中。现在看来,打宝物主意的不只何九,这说明土楼里藏着宝物的说法不是空穴来风。阿丽看着张麦卡,低声问他和女友来到塔玛镇,恐怕不只是为了游山玩水拍风景片吧?张麦卡苦笑着摇头。他想告诉阿丽,苏阳还不是他的女朋友,不知为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阿丽看了看不远处的土楼,继续说:不管你们怎么样,对我来说,只要找不到宝物,噩梦就会一直继续,没了何九,还会有别的什么人打我的主意。不如你再帮我找找看?张麦卡担心地看看阿丽的肩膀,说:你能坚持吗?阿丽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能。有你在一定能。 张麦卡心里一热,不知道该说什么。对阿丽,他实在是有着太多的亏欠! neirong336(); 6 恐怖密室 张麦卡搀着阿丽,重又进了土楼。 现在已经日上三竿,土楼里的一切都清晰地坦露出来。张麦卡望着一排排洞开着的房门,为难地说要逐一找遍每一个房间,至少需要几天时间。阿丽狡黠地笑了笑,说:不用找遍每个房间。我想我已经猜到宝物藏在哪个房子里,不过我没有告诉何九,只是在跟他周旋,拖延时间。 说罢,阿丽带着张麦卡,进了紧靠大厅的那个房间,提示他仔细看看。张麦卡想,把宝物藏在这个房间,倒不失是个聪明的想法,因为一般人都不会想到。他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大失所望,因为里边空空荡荡,徒有四壁。阿丽拉着他又去了第三个房间,接着是第八个,第十二个,二层的第四个、第九个然后是第三层、第四层直把张麦卡转得晕头转向、气喘吁吁。 阿丽,你这是张麦卡实在不明白阿丽在做什么。阿丽说她在输入打开宝库的密码。说着,她把袖子向上捋了捋,露出那只蜂鸟来,把蜂鸟翅膀上细小的斑点指给张麦卡看。见张麦卡还是不明所以,阿丽耐心地解释说找了几次没有收获,她就琢磨蜂鸟身上会有什么隐秘,没想到还真让她猜中了一点儿。 你仔细看,这些斑点呈五排分布,而土楼的卧室和客房正好也是五层,再往上是库房和敌楼。所以我怀疑这个巧合是有意义的。你再看,这些斑点排列很整齐,大小却相去甚远。如果你知道当地人用不同大小的圆圈来记录数字,就不难猜到它们其实是门牌号码,根据它们的大小和位置,就能确定每个斑点代表的是第几层的第几个房间!阿丽说。 张麦卡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刚才你是带我按顺序进出这些房间!阿丽高兴地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很聪明,一点就透!我可是猜了很久,试了多次呢!这一切,我都是瞒着何九做的。 下面的路程不消阿丽指引,张麦卡对照着蜂鸟上的斑点,已经可以准确判断了。他惊讶地发现,最后一个斑点竟然回到了第一层第一个房间的后面。他用目光询问阿丽,阿丽肯定地点了点头。c1(); 两个人回到第一个进入的那个房间,从这个房间再绕到后面的小房间。阿丽说:就是这里了。何九绞尽脑汁要找的宝物,应该就在这房间里的某一个地方。张麦卡想,这大半天算是白转悠了。他刚有点懊丧,忽然觉察到这房间的一面墙上有个石块微微突出了点。走过去,张麦卡抓住石块边缘用力往外拉,石块纹丝不动。他想了想,把手掌按在石块上,用力往里推,石块恢复了原状,又平整地嵌入了墙壁。张麦卡大失所望地看看阿丽,阿丽却示意他不要动。随即,张麦卡突然感觉到脚下微微发颤,铺在地面上的两块石板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来!洞口里面是一排长长的石阶! 半晌,张麦卡长舒一口气,顺着石阶摸下去,眼前越来越开阔。下到最后一级石阶了,前面又是石板铺就的地面,地面的另一端,靠着石壁摆着一条香案,香案上面是一个用绢布包裹着的盒子。也许那就是传说中的宝物?此刻近在咫尺! 张麦卡一阵激动,抬腿刚想迈向地面,慢着!阿丽叫了一声,一把把他拉住。阿丽从台阶上捡起几块石头,抓起一块抛向地板。骇人的情景出现了,地面上的石板猛然翻了个身,露出下面黑黝黝的洞穴来,然后又猛地合上。张麦卡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地下室暗藏机关,刚才要是一脚踏上去,他将永远被关在石块下面,万劫不复!阿丽又丢了一块石头,又一块石板翻转过去。张麦卡毛骨悚然,石板翻转的瞬间,他分明看到几具骷髅泛着蓝幽幽的微光!那是功亏一匮的探宝者误中机关葬身于此,还是建造密室的工匠惨遭灭口?阿丽再次扔出一块石头,这次石头落到石板上,石板却没有翻转。 看到没有?阿丽说,只有少数石板不会翻转。如果有足够的石块,也许可以一一试验出来。c2(); 张麦卡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不行。石板可以承载石块,未必就可以承载人体的重量。万一有个闪失,代价可是性命!阿丽焦急地看着他,问该怎么办?有张麦卡在身边,她不想像上次一样空手而归。张麦卡想想,说办法倒是有,可以用竹竿架一座桥,搭到香案上,把东西拿过来。不过,这需要时间,势必会惊动更多的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阿丽摇头,说应该还有更简单的方法!蜂鸟指引他们找到藏宝密室,也应该可以指引他们拿到宝盒。只是,她揣摩过多少次了,除了斑点,蜂鸟身上再没别的特别之处。 听了阿丽的话,张麦卡紧紧皱眉头,问阿丽她的父母还有没有给她留下别的东西?阿丽难过地说他们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就死了,她对他们没什么印象。 你再想想,一定会有什么暗示,与蜂鸟有关。你的先人们不可能让你到此为止,望而兴叹!张麦卡启发着阿丽。 与蜂鸟有关?阿丽沉思片刻,突然说她记起来,父亲小时候曾教她唱过一首童谣,就是唱蜂鸟的。张麦卡兴奋起来,问她还会不会唱?童谣这东西,一般记住就很难忘掉。 阿丽想了想,轻声唱了起来,只有短短四句歌词: 蜂鸟长在大树上 大树生在山崖间 山崖落下金光来 金光罩着蜂鸟眼 张麦卡把歌词颠来倒去仔细分析,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含义。也许童谣让阿丽找回了童年的感觉,她竟有点忘我,陶醉地轻轻哼了一遍又一遍。听着童谣那简单明快的旋律,张麦卡的心里突然闪出一丝光亮。他凝神思索,努力捕捉着抑扬顿挫的旋律,一句顿两顿,两句一口气,第三句又连着唱三回。反复地听着,张麦卡猛地一拍头,兴奋地对阿丽说:我知道了! 说完,张麦卡毫不犹豫地照准一条石板跳了过去,阿丽惊得心脏险些跳出胸膛,却见他稳稳地立在石板上,石板纹丝不动!阿丽,继续唱!张麦卡兴奋地喊着。 阿丽顺从地又唱了起来,歌声反复,伴着她的哼唱,张麦卡像个舞蹈者一样在地面上蹿动着,三跳五跳就跳到了香案旁边!他成功了! 张麦卡轻轻捧起香案上的盒子,感觉沉甸甸的。他把盒子揣进怀里,沿原路跳了回来,阿丽又惊又喜。可没等阿丽问他如何从旋律中找到玄机,也没来得及庆祝,她身后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都别动!要想阿丽活命,就乖乖把盒子交过来! neirong336(); 7复活的死人 张麦卡和阿丽都大吃一惊:说话的,分明是何九!阿丽转过身过,果然看见何九阴险地笑着,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直指着她的腰!你阿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我已经摔下悬崖了是吧?你们上当了,狡兔三窟,那悬崖其实是我防备万一,秘密准备的退路。峭壁上的大树上,挂着一张用藤条编成的大网。刚才我是故意掉下去的,那崖底的回响是我故意踢落的石头。我看出你俩关系非同寻常,你也许会对他说实话。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们帮我拿到了宝物!阿九狞笑着。 阿丽回过头向张麦卡喊道,不要管我,不能让他得逞,快把宝物丢下去! 现在的情势非常清楚,即便阿丽没有被何九挟持,密室的通道只容一人通过,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九居高临下,又手持利刃,完全占据着主动,张麦卡无论如何也无法带着宝盒摆脱何九。更何况,他已经欠了阿丽太多,现在,为了保护阿丽不受伤害,他愿意放弃一切。想到这儿,张麦卡举起双手以示服从,对何九说:我可以把盒子给你,但你得先把阿丽放了,让她离开。 何九奸笑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我数到三,你不把盒子给我,我就先在阿丽漂亮的小脸儿上片下一块肉来吞下去,直到她活着变成骷髅!一、二、三 张麦卡别无选择,抢在阿九的三字出口前把盒子抛给了他。何九把盒子接在手里,得意地狂笑了:算你还识时务!现在,你要替我做第二件事,就是自己跳到石板下面去!否则我还是会尝到阿丽鲜嫩的皮肉,嘿嘿 你无耻!阿丽怒不可遏。 何九冷笑,说他不能让他们出去道出宝物的秘密,否则他一觉都睡不安稳,或许还会惹来杀身之祸。只有他们死,才会永远保守住这个秘密。c1(); 张麦卡紧咬牙关,这才意识到,何九这个恶魔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们了。如果不是阿丽挡在狭窄的通道中间,他本可以以死相搏,跟何九拼个鱼死网破,可现在,那势必首先伤害到阿丽。他看了看身后的石板地面,回头对阿丽说:阿丽,对不起,那次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 阿丽声泪俱下,嘴唇颤抖着说那次他什么都没做。张麦卡吃惊地看着她,阿丽摇摇头,说她那次是想逃出寨子,误打误撞遇到了昏迷的张麦卡。为了让他带她离开,她才那样骗他 原来如此!压在张麦卡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他感到了久违的轻松。两年前,部队的一次野外生存训练让他刻骨铭心。他先是跟战友失散,然后在山林中迷路,误食了毒蘑菇。当他意识到中毒时,感觉身体燥热,渐渐出现幻觉,人几乎失控发狂。当时,他庆幸自己身处丛林,不会伤害到别人。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踉踉跄跄地朝前走着,他看到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女孩。他揉揉眼,认定是幻觉,于是朝着女孩走去 当张麦卡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看到身边躺着衣衫不整的少女。他惊慌失措地爬起身来,迷彩服掉到了地上。他呆了半晌,意识到自己踌成了大错,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少女抹着眼泪,说她不怪他,他中了毒才会那样,她已经喂了他草药解毒,只请求他带她离开。她说父母给他找了不如意的男人,她想逃走。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孩,张麦卡左右为难。当时他正在参加训练,已经误了集合时间,需要尽快归队,否则战友们找过来,他会无地自容。再说,他也需要时间理清头绪。c2(); 无奈之下,张麦卡答应少女第二天在山脚下见面。辗转想了一宿,张麦卡决定对少女负责到底,接受处分,提前复员。可第二天一早,等他到了山脚,却没见到女孩。他一连去了三天,根本不见女孩的踪影。再后来,张麦卡复员离队,这件事就埋在心底。不过,近两年来,他时时刻刻生活在内疚里,被深刻的负罪感折磨着。现在,他的心结终于打开,虽然面对死亡,可他的脸上却带着微笑! 快跳!别儿女情长了,反正一会儿你们会在下面重逢。这也是你们自找的,我一次又一次警告过你们何九穷凶极恶地叫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觉耳边一凉,陡地刮过一阵冷风。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脑后就挨了重重一拳!这一拳虽然出自一个女孩,但也是来自散打冠军。何九闷哼一声,就委顿到地上。 是苏阳! 你怎么来了?张麦卡惊喜地叫道。苏阳看他一眼,说她不该来吗?一边说着,她弯腰把何九的匕首拿在手里,把他拖向旁边。 我不是这个意思嘛张麦卡看看还没从这一连串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的阿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对苏阳解释。 苏阳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对张麦卡说什么都不用解释,她都听见了。早晨起床后见张麦卡不在,她就去找阿丽,发现她也没在。于是,她猜到他们一定是来了土楼,就一路找了过来。没想到远远地看见何九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索性,她就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怎么样,如何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啊?苏阳说完,调皮地盯着张麦卡的眼睛。张麦卡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她对他的情意。过去他是因为一直对阿丽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不敢回应。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他很想对她表白,可看了看阿丽,还是狠狠心把话咽了回去。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向她倾诉衷情。 ...